大漠里
骆驼行走得慢,院使等人坐在它背上,急出了一身汗,恨不得立刻下地扛着骆驼走。
金乌西沉,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了,不过一会儿气温骤然下降,阿莎岚正与人谈笑风生,猛地被冷风一吹,闪电般缩下脖子,裹紧披风,牙齿不停地打颤,样子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
身边众人被逗得仰天大笑,阿莎岚恼怒地挨个儿瞪他们一眼,可越瞪他们笑得越开怀。
阿莎岚愤恨地收回视线,不过心中对他们羡慕极了,身体健康就是不一样,她都要被冻死了,这些人竟然完全不受影响,似乎那阵风对她来说是从冬天来的,对他们来说却只是初秋的凉风罢了。
她要是也这样健康就好了。
“你快到暖轿里去,把水囊里的汤药热了后都喝了。”姬浔拉住缰绳,等阿莎岚的骆驼走到他身边,他伸手从阿莎岚手上扯过缰绳。
院使早早就说了,病不等人,他们必须日夜赶路不能停下,就连三餐都是在骆驼背上用的,当时骆驼慢悠悠地走,黄沙在空中飞舞,他们啃着干粮就黄沙,再用水服下,那滋味可不好受,但这些精贵的大黎人们竟然都生生忍下了。
看在他们宁肯吃苦也要赶路的份上,姬浔不打算兴师动众,让队伍停下来。
阿莎岚不矫情,见姬浔拿住缰绳后,兔子一般从骆驼背上滑溜下来,一溜烟儿地冲到了暖轿边,也没等暖轿停下来,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她不能生病,生病了就会给姬浔添麻烦,平常在楼兰时受了风寒,都得好久才能痊愈,现在在夜里能冻死人的大沙漠中,她要是病了,就像姬浔所想的那样,能不能活着穿越沙漠都不一定。
为了自己,也为了姬浔,她绝不逞强。
姬浔看着阿莎岚爬上暖轿,暖轿的木门彻底关上,他扯着缰绳仍忧心忡忡。
骆驼队上不少人看到阿莎岚的动作,吆喝打趣,动静不算小,院使一门心思想快些赶路,一听到这种喧哗,生怕出了乱子,耽误行程,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回头。
看清状况,院使长舒一口气,余光瞥见姬浔,院使的眉毛高高挑起,姬浔在太医院时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可阿莎岚却和他关系不同寻常。院使观察过一阵,他们不像是有婚约的情人,也不是兄妹,却亲近得过头了。
院使仗着和姬浔交情还算不错,拉着缰绳和姬浔并排而行,好奇道:“阿莎岚和姬大夫是什么关系?”
姬浔淡淡地看了院使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但院使却无端感受到了姬浔在问: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
“嘿嘿,我也是奉命行事,就算我不逼你,这些御林军也会动手的。”院使知道姬浔是在无声地控诉他将人威逼进京,赶紧讨好,“到底是我做得不对,回京以后我把我珍藏的那本医书送给你,当做赔不是,可行?”
那份医书是前前朝一位神医圣手留下的,但早被人誊抄贩卖,历经了两次改朝换代,至今流传的据说只有十本,院使得到后视如珍宝,轻易不愿让人碰,更加不愿意送人。如今能拿出来赔礼,可见他的诚心。
不过姬浔手上就有一本,不怎么稀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