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离开,你会不会……被上面的老师看到?”舒微视线瞄了眼主|席台,抬起手指点了点。那上面站了不少人,五六位老师,而且目光都落在下面的队伍。
她有点担心万一当场被点名,路景澄怎么办?
然后,舒微就听见耳边压着嗓音的轻笑声,她扭过头看向路景澄,他微偏着额头,一脸吊儿郎当的桀骜模样,好似在说:“你觉得我在意吗?”
舒微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嘉北大学,不是南安一中。大学没有高中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硬性规定,比如什么做操期间不准乱动,开年级例会去卫生间要报告班主任。这里是相比而言自由甚多的大学校园。
路景澄在高中就是无拘无束、自在不羁的性子,在大学更不会在乎这些事情。
舒微语气抱歉,回头对路景澄说:“你当我……没说吧。”
果然和路景澄在一起,不能多说话,多言必出错。
路景澄也没想到舒微后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禁饶有兴趣地半垂眸看了身旁女孩一眼。他发现舒微仪态很好,站姿亭直,教他想起外婆家养的那株海芋百合。
路景澄嗓音中带着缓缓的笑意,语调依故轻狂散漫:“听听吧,我也受受熏陶。”
第9章 山月
踢毽球的场地,几乎看不到男生的身影,女生们聚在一起排队。赛事提供小绒毛毽,也可以选手自带。舒微踢小毽更轻松熟练,她选择用自带的毽球。
因为计数的志愿者有限,所以需要排队等待。舒微排队等待比赛的时候,听见一同排队的女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谈论。
“那不是物理学院的路景澄吗?”
“我天,不愧是全校论坛票选出来的校草!”
“他怎么来了?来陪女朋友比赛?”
“怎么就是陪女朋友,万一单纯来踢毽子呢?”
“哈哈哈,也行,我还没见过帅哥踢毽。”
“等等,姐妹们,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紧接着,是一阵小幅度整理着装形象的细微声音。
舒微起先安静地听着身边女孩们的谈话声,以为路景澄只是单纯谈论从场地旁经过。等听到后面渐觉不对劲,转头看向身后,路景澄步调闲悠地朝这边走来。
舒微疑惑地微蹙起眉心,两个人刚才一起过来这边,到了场地她便跑来毽球场地,路景澄现在过来难道是找她有事?
路景澄在一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中,从队伍侧边绕到她身边站定。
“马上要开始了?”路景澄语调轻慢从容,说完还掀起眼皮帮她看了眼前面的情况。
舒微不明白他的用意,茫然地点了点头说:“应该……快了。”jŚĢ
路景澄点头,随口说道:“行,帮你拿东西。”
“啊?”舒微脑子有点蒙。
路景澄轻笑着说:“你一会儿比赛,手机和校园卡放哪儿?”
这个问题舒微没有想过,手机和校园卡现在可以放在口袋,可是一会踢毽子,裤子口袋里面肯定不能搁放那么沉重的手机。
舒微被路景澄点通,立刻从粉色运动长裤的口袋中将手机和校园卡,毫不犹豫信任地交给他。
“谢谢。”女孩不忘表达道谢。
“不用,一会也要你帮我拿。”路景澄很轻地笑了声,骨节薄削修长的手指点了下自己今天背的黑色斜跨单肩包。
舒微点了点头说好。她刚才在被路景澄点通的瞬间,也同时明白他之所以帮她拿东西,是因为想到自己也带着东西。
路景澄拿着她的物品就走远,到场边看自己的手机,边站着等待。
刚才和路景澄讲话,没有在意到身旁的目光,如今他离开原地,舒微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很多道目光注视。
这些目光中有善意的,也有非善意的。猜疑的、八卦的、轻蔑的、羡慕的、亦或妒忌的。虽然这种被打量的注视感,令舒微芒刺在背,但她垂眸努力让自己忽略四面八方的目光,包括隐隐约约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具体说的什么,舒微没有听到,也没有刻意去听。
寒假过年,读高一的表妹问她,读大学和读高中有什么区别。舒微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回答说:心境更开阔了,自我情绪被周围环境的影响大大降低。
不会被自己眼前的方形课桌禁锢,不会被周身一米之内同学的气氛打扰,不会被上下两楼层的年级氛围长久所影响。
每节课的教室是不固定的,同桌是可以自己决定的。如果你觉得谁吵,下节课选座位离他远一点就好。无需在内心反复规劝自己忍耐,那虽磨炼了意志,但同时也时刻痛苦了自己。
比如今天,逢遇这些非善意的目光,也只是一时。待比赛散场,明天又有新的生活安排。圈子大了有大的好处,不用来来回回感受固定的那些目光。
很快轮到了舒微这一列开始比赛,站好各自的位置,负责为她计数的志愿者和她确认参赛信息。
大家有三两结伴,也有像她单人比赛。
舒微有点小紧张,既是因为单纯赛事的紧张感,也是因为路景澄站在远处的场边,即使明白他未必会看向她。
可是对于她而言,只要有他在的附近区域,她总是难免心跳如小鹿乱撞,背脊下意识僵硬。
临近开始,舒微装作看向场边的志愿者,偷看了路景澄站立的方向一眼,他正在低着头看手机。
是她多想了。
舒微心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她的视线重新落在手心中的绒毛毽,紧张感倒是消解了不少,心思也较之前更加集中。
手中的湖蓝色绒毛毽被轻轻垂直上抛,然后舒微屈膝抬起右腿,稳稳地踢中毽球,毽球再次上扬一定高度,绒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湖蓝色的线条。
“39,4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