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澄炙热地也望着她,左手依然揽着人,右手抬起来帮她拭去眼尾不经意间滑落地一珠泪。
他久久地看着自己臂弯虚揽着的女孩,良久后亦是下定决心般地幽幽开口:
“其实,这些话我原本打算等你回去以后,发消息和你讲的。但没想到……”
没想到你会这么果断地选择和我在一起,对我如此相信。
舒微双眸流露出不解的神色,猜不到路景澄想要和她说什么事情。
“那就现在说吧,……我妈…去世四年了,这个南安一中的人应该差不多都知道。”ͿŚĞ
他在高中的家长会,从来都是舅舅苏清棋到学校开的。在逼仄的校园里,谁的父母去世了或是单亲家庭这样的消息不知道为何,往往传播得很快。
“至于我爸……他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出轨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提及自己的父亲,路景澄的眉目骤然冷峻凛冽,俊美深刻的侧脸轮廓像是凝冻上了冰霜,他看着刚刚哭得眼尾发红的女孩,坦露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世。
舒微没有想到路景澄是要和自己坦言这些事情,她的大脑飞快地接受消化着他说的事情。
“所以,舒微……你和我在一起后,可能认识了解我的人,会和你说我是个出轨偷腥的混蛋的儿子,也许……会有人笑话你,因为他们说这种事情是遗传的。凡是在过去认识我的那些人,似乎都在等着看我步路文洲后尘的笑话……”
说到此处路景澄无所谓地从鼻腔中哼笑了声,揽着人的手臂也慢慢地放开了,但他幽邃的黑眸却紧迫地望着面前的女孩。
“舒微,这样的我,你确定要吗?”
舒微呼吸不禁窒住,却是心里只有对他的心疼。ɈŞǤ
她没有想到路景澄会说出这样的话,伪装着强硬的口气,脆弱到自卑的问话……
她有想要问他的话,但是她此时更想要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在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上,她不想有片刻的迟疑。
舒微口吻异常坚定:“我要我们在一起。”
路景澄静默了一瞬,清冷又幽深的目光也锁着女孩:
“微微,跟了我,我就不许你反悔的。”
这样的语气才是那个在球场上所向披靡、嚣张狂妄的路景澄。
舒微心跳一颤动,是为他心动。
“我不反悔的。”她的口吻坚定不移。
路景澄低下头垂眸看她,微凉的手指拨开舒微额前的碎发,像是要拨开弥漫着的山雾,看清楚深处的林景。
女孩的眼眸灼灼如星子,又比所有的光芒都要明亮,足以驱散茫茫的浓雾。
路景澄收紧手臂,再次将女孩揽入怀中,他声音沉沉,在舒微的耳边呢喃:“我不是我爸……”
舒微双臂抬起环抱在路景澄的腰间,宽松的扎染毛衣和薄t恤下面是他清晰可感的身躯。
可是心里却好像感觉还是不够,又收紧了臂弯用力地抱了抱路景澄。
你爸触犯了道德底线,这与你毫无关系。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你本身,而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儿子。
路景澄察觉舒微无声的拥抱,也稍用力地抱紧了她。
南安一中的主教学楼翻修完成那年,斩获了全国建筑类大奖。天井式开放走廊的设计,建筑设计师当时充分参考了中国古典建筑对于自然光的捕捉匠心。
倚靠着走廊的扶杆,抬首仰望天空像是四方的一幅画,侧目看向西方又是折叠片状,仿佛观凤一羽。
晚自习的走廊,盛得夜风的眷顾。舒微吹着夜风,抬头问头顶的星空,她喜欢的男孩会不会有一天也突然爱上她。
星星没有说话,朝着她高深莫测地眨了一下眼睛。
—
路景澄昨天已经提前买了戏剧节的门票,而且并不支持退票,因此索性约定第二天一起到镜园看“梦寻春回”戏剧节活动。ɈŜǦ
从离家最近的公交站坐车到镜园,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舒微早晨起床以后,早早下楼买了早餐,吃了早餐收拾准备出门。
在此之前,家里每天早晨下楼买早餐的人,都是早起的舒爸。今天舒爸早床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摆放的舒家早餐标配,诧异地四处张望。
当看见舒微背着棕色的小双肩包从次卧走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女儿今天早起买了早餐。舒爸这才想起来,舒微昨晚睡前和他们说,今天要去镜园看戏剧月的活动。
舒爸拿了一截油条,跟着女儿走到门口换鞋那里,问道:“微微,真用不用爸爸送你过去?”
舒微再次强调:“爸爸,不需要,我和同学约好了时间,等公交过去正合适。”
昨天晚上回到家以后,在爸妈睡觉之前,和他们说了今天要去镜园看传统戏剧表演。
当然没有挑明说是和他们在公园遇见的蓝发年轻小伙路景澄,只是说是和高中的同学约定好了,正好五一假期她们也从学校回南安休假。
舒爸当场说等他明天早上开车送她去镜园,舒微婉拒了爸爸的好意。
舒爸只能答应说好,又不放心地叮嘱:“微微,如果回来不方便,打电话给我去接你。”
“好的,谢谢爸爸。”舒微答应道,心里涌起对爸爸撒谎的愧疚。
趁着内疚的情绪在心底扩大以前,舒微背着小包包拿了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时间把握正合适,走到小区外面路边的公交站点,等了五分钟左右公交班次到站。
镜园在南安城的西郊,明朝万历年间,南安本地有一位大官告老还乡,见云镜湖旁边山清水秀,便在此兴建私家园林别墅,后几经辗转修缮一直保留在现在,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