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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的科举日常 第219节(2 / 2)

过了好半晌,又呢喃一句:“若是真的,好歹给老头子一点儿时间,安排好后事吧,否则这一滩烂摊子,我那些个兄弟谁能收拾的好?”

叫人收了摊子,招来管家:“吃荤吃腻味了,打今儿起,本王就吃素了。”

说罢也不管管家见鬼的反应,自顾回廊下发呆去了。

而太子东宫,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眼神凶狠的对太子道:“殿下,您听到了,这些日子寿王康王落马,福王在陛下寝宫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福满那老家伙简直将他当成继承人在伺候,若说其中没有陛下授意,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想想您之前做的那些事,将来福王继位,万万逃不了一死的!”

太子神色憔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道:“那就死吧。”

宫女却摇头:“殿下,您说的倒是痛快,您一杯毒酒下去一了百了,可东宫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娘娘们,还有小殿下们可就惨了,他们没有您好命,运气好的在太液做一辈子伺候人的奴才,运气不好的被发卖出去为奴为娼,世代不得翻身……”

见太子神色有几分犹豫,宫女继续道:“殿下,您打从生下来就是嫡子,注定要做大周江山的主人,五年太子,兢兢业业,朝臣称赞,不曾有丝毫懈怠,这时候被人压下去不得翻身,您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但太子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他知道翻不了身,事后冷静下来,也无一日不在懊悔愧疚那日的冲动,时刻庆幸父皇还活着,没有真的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然而这两者互相不冲突。

宫女仿似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殿下,眼下局势大好,定王从不拉帮结派,朝中无人,唯一的母家大将军府的兵权,与其说在大将军手里,不若说在陛下手里。此人对您毫无威胁。

咱们只要控制住福王,无需您做什么,静等陛下……那日,那个位置就还是您的!然根据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陛下怕是就这两月的时间了。”

太子听到皇帝只剩两月时间时,握着酒壶的手不自由自主颤抖一下,但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若是皇帝没了,或许就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了,毕竟皇帝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将事情真相大白于天下。

只要皇帝没了,只要皇帝在没公开事情真相前没了。

宫女似是没发现太子脸色变幻,继续道:“殿下,国公府为了您可以登上那个位置,从娘娘进宫那年就开始布置,咱们的力量远不止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从今日起,咱们的主子只有您一人!”

太子面色彻底沉下来,酒杯捏紧,冷哼一声:“好的很,舅舅这是连孤都防着呢。”

母亲和舅舅不愧是亲兄妹,最亲近的人都互相防备,每当他以为足够了解他们时,事实总能给他惊喜,太子突然觉得所有事情都有缘由。

母亲为了满足私欲,为了叫自己登上皇位,为了叫自己听话,什么都能利用,作为儿子的他更是被毫不客气的利用了彻底。舅舅为了做那权倾朝野的外戚,更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准备,那到了自己手里,为了权利,为了女人,毒杀父亲,也不算出格了吧?

太子突然笑出声,笑的镇静异常的宫女脸上首次出现异色,可太子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将酒杯往地上一扔,发出清脆响声,伴随着他一声痛快的“好”字,大步出了寝宫,往书房而去。

皇帝寝宫内,听福满低声说了定王与太子的反应,皇帝面色不辨喜怒,摆手叫福满下去:“按计划行事。”

福满躬身退下,心下觉得可悲,陛下年幼登基,与朝臣周旋数十载,怎会一点儿心机没有,丝毫城府不存,半分后手不留,叫几位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皇子反了天去?

若不是时运不济,大病伤了身子,又被信任的太子来了这么一下,哪里会是如今情景?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便以为老虎咬不动人了,未免太过可笑。

尤其是野心勃勃的承恩公,陛下一直在寻找机会拔除他们的势力,肃清朝堂,谁成想,等待许久的时机,竟会在此种条件下出现,福满心想,这便是天意弄人。

太子明面上掌握了承恩公府的势力,手里有了可用之人,做许多事便容易起来。但他没想大动干戈,只让人将福王的家小全部控制起来,老老小小几十口人聚在一起,叫太子看的心里莫名愉悦:“让人给福王传话,要皇位,还是要儿孙,叫他自己看着办。”

跟在身边的是承恩公府人,闻言犹豫道:“殿下,此举怕是不妥。”

他真正要说的是,都到了这时候,不成功便成仁,福王若是一咬牙舍弃一家老小,他们再后悔可就晚了,毕竟福王今年也才四十又四,皇位到手后想生多少儿子都来得及。一群拖后腿的家人和即将到手的皇位,他觉得福王脑子没坏,都会选后者。

在他看来,太子此举着实妇人之仁。

太子对承恩公一个小小家奴都敢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很是不满,心下明白舅舅说的归附,十之七八都是权宜之计,也更加明白舅舅的野心不止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些,恐怕打的就是扶持他做傀儡皇帝的心思,心下对承恩公防备又多了一层,面上不显,道:“尽管让人去传话吧。”

这种时候了,不是福王死就是他亡,他不至于做没脑子的事,只不过是想将事情稳定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罢了。

刚好,他知道大哥福王一个秘密,好些年前,大哥因意外伤了身子,养了半年后身体逐渐恢复,唯独一样,在子嗣上是有碍的,大哥暗中找了不少人诊治,然这些年过去,女人没少睡,然膝下并未多一儿半女就能知晓效果如何。

在明知自己不能生的前提下,要皇位还是要子嗣,太子真是好奇大哥的选择啊。

说实话不仅太子,其实皇帝也挺好奇的,但鉴于他时间不多的前提下,还得暗中推进一下两不争气儿子的进度,让两人的斗争尽快拿到明面儿上来,进入白热化状态。

这些手段看在皇帝眼里太过小打小闹了,皇帝决定在人生最后时刻,给两儿子好好上一课。

与此同时,皇帝暗中下令,禁卫军,五城兵马司,守卫京畿重地的巡防营都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点儿小变动,还有一些调令通过日常折子,经吏部的手下到地方,谁都不曾注意其中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注意到问题之人,一时也想不出皇帝的用意。

此时,明安府元家后院儿内,锦绣给老爷子系好披风带子,神色严肃:“昨晚从四姑娘山调下五百火器营之人,他们的能力您知晓,您带着他们快马加鞭赶回京。

记得给我来信,若是半月内没收到您的来信,我就当您在那地方出了事,定会带着剩余火器营弟兄去京城给您收尸。”

老爷子哼笑一声,接过锦绣给准备的包裹,错身而过的瞬间,只留下一句:“知道了,臭小子。”

那五百人一直停在城外,老爷子回京的消息不能叫人知道,那五百人的存在,越晚叫人知晓越好。

老爷子终究是不放心皇室,不放心老谢家的江山,京城艰难传来的消息语焉不详,老爷子心下难安,不亲自瞧一眼,总觉得愧对老谢家列祖列宗。

城外锦绣骑在马上目送老爷子一骑绝尘,带起沙尘阵阵。正感慨老爷子身子骨一如当年,不愧是当今少有的高手,突然间沙尘之中出现一灵巧身影,不用仔细瞧锦绣就知道是老爷子又返回来了。

没用老爷子开口,直接问了:“您还有何吩咐?”

老爷子神色复杂道:“当年你拜师之时,为师赠你一枚暗金色鱼龙玉佩,这些年也没告诉过你如何使用,是为师不对,你且过来,为师现在告诉你。”

锦绣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再次目送老爷子逃也似的离开,他都想将当年痛快收了玉佩的自己打死了事。

“呵,皇室铁骑兵令牌,真是信任我呢。”

说起来这东西历来都掌握在皇室之人手中,如上上代的长公主,如上一代的宁亲王,但到了这一代,传到锦绣手里,也不知老爷子是如何想的。但显然,经过近十年的观察考量,锦绣在老爷子那里是信得过,值得托付之人。

若不然,这东西握在锦绣手里,与普通玉佩无二。

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年的锦绣若知道真相,说什么都不会接受这份沉重的,牵扯不清的担子,甚至将其视为负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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