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只是一个傀儡,可面对这样突然的动作,她也是会痛的。
“你毁了她的脸,”曹染盯着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斥问着,“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傀儡曹描不敢说话了,她很怕她。正当她惶恐地等待着要迎接曹染更加猛烈的怒火时,曹染却来到了桌案前。只见她拿起了笔,铺开了纸,似要作画。可仅仅是描绘出一个女子的轮廓,她便双眼一红,一滴泪打在了这画纸上。
“你,过来,”曹染忍着泪,向她招了招手,“你来画。”
傀儡曹描怔了一下,又骤然明白:曹染画不出来了。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妹妹,可是她画不出来了。
想及此处,傀儡曹描只觉得可笑,她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曹染的重要性,同时,这也是她异于真曹描之处。
真正的曹描,不擅丹青。
但是,她是傀儡,她什么都可以做。
然后,傀儡曹描便掌握了这独到的法子。她总是要在自己的面容上动些手脚,等着曹染发现。大多时候,曹染都是能发现的。接下来,她便能看到曹染忍怒来请她作画的模样。
她会想什么呢?傀儡曹描作画时,悄悄地观察着曹染,又忍不住开始思考:是感叹于假妹妹竟能画出真妹妹的模样,还是伤怀于真正的妹妹并不会作画?
当然,她没问过曹染,她只需看着曹染的神情,感受到她平静外表下的悲戚,便足够了。她很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但是曹染也没有那么蠢,她不会任她耍弄。终有一日,曹染明白了她的心思,很快便有了对策。
那日,曹染又将她拉到了桌案前,上面的文房四宝早已摆好。“画吧,”曹染命令着,“多画几幅。”
她故作不懂:“阿姐这是何意?”
“多画几张脸,留做备用,”曹染说,“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你画吧。”
傀儡曹描听了这话,心中一紧。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办法逃脱她了。死不了、走不成……她要永远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若有朝一日,她当真惹恼了曹染,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她替换。
无趣……这样的生活,当真是无趣。
三百年了,已经三百多年了。她跟着她,在她眼中扮演着另一个人,已经三百年了。她们的生活并不安定、也并不快乐,却要费力伪装安定、伪装快乐。有时,她们甚至需要在身份可能暴露之时,做一些恶事来掩盖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