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速回到了楚军营地。
楚逐因伤势过重,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好在此次出行带着御医,已经给他的伤处上了药。
见王爷已无性命之虞,长行便悄然退出去处理其他事务。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静地把营帐留给了王爷和拾九。
他坚信,只要拾九在王爷身边,王爷就不需要别人担心。
他更知道,王爷醒来时,最想看到的人,也必定是拾九。
御医和长行都离开后,拾九便一直守着楚逐,从天亮到天黑。
安静的主帐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交错起伏。
期间长行来过一趟,端来了热腾腾的粥,但依旧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她多少吃点东西。
拾九实在没有胃口,吃了一口便差点吐出来,她放下碗,问起幼帝的情况。
长行道:“幼帝身上只有一点小伤,已经进行了医治,主要是惊吓过度,所以回来后便一直在睡,不过这会儿已经起来了,我命人送去了晚饭。”
拾九安下心来,又问:“幼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行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秦少安那个小人,为了鼓动民心、鼓舞士气,打仗都带着幼帝一起上战场,美其名曰‘御驾亲征’,令王爷很是被动。”
拾九怔然,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不禁追问:“真的是他将幼帝带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长行想到秦少安曾是拾九前夫这层关系,没好再痛骂下去,只道:“你问幼帝最清楚,我现在就将他带过来。”
“长行。”拾九叫住他,“等他吃过晚饭再说吧。”
其实这又何须求证呢,长行是不会对她说谎的,更不会去污蔑别人。
她只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秦少安会真的辜负她的信任……
“所以,民宅的那把火也是他放的,为了烧死楚逐和幼帝?”拾九喃喃道。
“我们当时都在峡口作战,秦少安不知使了什么计,将王爷引去了郡城,具体情况我便不得而知了。”长行道,“但是依我看,八成就是这样。”
拾九沉默,遍体生寒。
她亲自将幼帝送去了秦少安那里,为的就是保他周全,却没想到,她竟然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长行见她面色痛苦,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便站了起来:“等幼帝吃完饭,我将他带过来,你亲自问他原委吧。”
拾九抹了一把脸:“嗯。”
“那……那我先出去了。”长行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下了所有想问的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拾九走到床边坐下,继续守着昏睡的楚逐。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与他待在一间屋子里了。
她趴在床沿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一天一夜不曾休息,拾九疲惫至极。就这么渐渐地,她双眼一闭,竟是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身上盖着满是楚逐气息的被子,睡在了楚逐的床上。
睁开眼怔了一会儿,拾九才慢慢回过神,浑身一抖便要坐起来。
“别动,你继续睡。”一双手摁住她,虽然没有用力,但成功地阻止了她。
拾九侧过脸,才发现楚逐也在床上,而且就在自己身侧。
他半靠在床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她陷入昏睡的时候,他一直是这样的。
这气氛无端有些旖.旎。
拾九怔怔地躺回去,趁机岔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只问:“什么时辰了?”
楚逐道:“约莫已至寅时了。”
声音依旧很是嘶哑,但好歹能够顺畅说话了。
拾九又问:“你……你好些了吗?”
楚逐道:“在醒来见到你那一刻,我已好了。”
拾九闻言,差点被呛到。
过于……含情脉脉,甚至于可以用花言巧语来形容。
“我说的是真话。”楚逐蹙眉,他并没有她想的意思,只是在睁眼看到熟睡的她时,他真的才敢相信,自己还在人间。
一切自然是极好的,一切都好,人间极好。
拾九却想,哪里好了?
他身上的伤她都看到了,之前左臂的伤还未养好便添新伤不说,光是闯了这一番火海,身上已有十多处烧伤。
其中有几处,怕是……怕是药膏也不能抚平,会永远留下伤疤了。
不知此时他到底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