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听到后面,气得几乎浑身发抖。
他们根本不尊重她,哪怕她今天是以陈彦迟女伴的身份过来的。
他们甚至对陈彦迟也没什么顾忌,大概是因为陈彦迟这一出得罪了温家,商氏集团作为往日的靠山,以后也不会多帮他。
可嫣然还是觉得他们未免太过失礼,就这样在陈彦迟有可能听到的情况下,对她污言秽语。
“彦迟,你听他们说的,这么难听……”嫣然终于忍不住对陈彦迟道。
然而陈彦迟只是望了她一眼,淡声道:“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为了你,搞砸订婚宴,出了那么大的丑,成了这个圈子里的笑柄,难道你不知道吗?”
两句反问,生生把嫣然问懵了。
她无法反驳,可她也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单纯想让陈彦迟当场维护她几句而已。
哪怕只是几个字,让他们闭嘴,不要再对她闲言碎语。
可陈彦迟没有。
“行了,然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要知道,有些人的嘴堵不住,那都是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只有你有了权势,往上爬,才能让他们住嘴。”
看嫣然神色失落,陈彦迟捏了下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就像商叙。”陈彦迟看向商叙,眼神复杂起来,“他们议论你我,却绝不敢议论他。”
嫣然跟着他一起看向商叙,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给商叙敬酒,商叙压根不怎么理睬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人明显比商叙年长太多,可站在商叙面前,却显得恭恭敬敬,甚至有点“卑躬屈膝”的味道。
陈彦迟看了一阵,忽然低下了头,将一杯酒灌进腹中,暗自咬牙,低声道:“抢外甥女朋友的人,又算什么东西?”
对于温舒白,他好像不是爱,而是不甘心。
他听从家里的安排,细心布局一年,可好像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温舒白,父母,嫣然,所有人都对他不满意。
那天订婚宴上,几句话下来,他看到商叙那气定神闲的表情时,就渐渐察觉出了,自己早就走进了这个舅舅布下的陷阱里。
而后面嫣然也老实地把事情始末告诉了他,说是商叙帮她回国的。
“你说什么?”嫣然没有听清,只感觉到陈彦迟正阴沉着一张脸。
“没什么。”陈彦迟收回看向商叙的眼神,见与商叙交谈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便拉着她站了起来,“然然,过来,跟我一起给林叔敬个酒。”
陈彦迟口中的那个林叔,一看到陈彦迟,就笑着把粗实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和他寒暄。
嫣然注意到,林叔的做派,和刚才在商叙身边时截然不同,可称前恭而后倨。
推杯换盏间,陈彦迟很干脆地喝了一杯,林叔的眼神随之落在了迟迟没喝酒的嫣然身上。
“我女朋友,刚回国,还没怎么见过世面,不大习惯。”陈彦迟替她解释,说着还将她推到了身前。
嫣然赶紧过去敬酒,跟着陈彦迟叫了他一声“林叔”。
“叫什么叔啊,真是把我叫老了,来,叫声哥。”
林叔看清了陈彦迟身前的嫣然的模样,笑意渐深,语气油滑软和了许多。
嫣然听着不舒服,又看他那双眼睛正眯着打量自己,不禁有些反胃,惧怕地避开他,躲在了陈彦迟的身后。
林叔瞬间变了脸色,不满道:“彦迟,你这个女朋友,有点没意思啊。”
没等陈彦迟再开口,林叔就已经走去了其他人的桌。
嫣然看他走了,正要和陈彦迟说起自己的委屈与害怕,却看到陈彦迟眼底满是失望,向她道:“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怯懦?”
“可他那么说话,还那么看我……”嫣然为自己争辩。
“他就是开了个玩笑,连碰都没碰到你,你别多想。”陈彦迟打断了她,“而且我就在你身边,你在怕什么?”
“我以为你能学着站在我身边帮我,可没想到你这么上不得台面。”陈彦迟冷声说道。
他说完话,一时觉得有点难以在这里待下去,就要提前离席。
嫣然快走几步,想要拉住他,而他确实又停下了。
她不禁松了口气:“彦迟,我可以学……”
她的话没说完,只看到陈彦迟好像越过了她,正看着远处的温舒白。
陈彦迟收回眼神,残忍道:“我感觉你一辈子都学不会像她那样从容大方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嫣然不住地摇头,“我一直都是现在这样,对你的心意也从来没变。可你变了,对我有这么多要求……”
“可能确实是我变了吧。”陈彦迟没否认,“嫣然,我们都不是学生了。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在我肩上,我必须要活出个样子,我需要能帮到我的人。”
也就是在今天,真正带着嫣然赴一次宴,陈彦迟才知道他父亲有些话是有道理的。
他以为凭借着多年的感情,自己能有这个耐性拉着嫣然一起走。可阶级之间的差距,成长环境的不同,让他很难理解嫣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很轻易地,就没了这个耐性去教她。
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也隐隐感觉到他们的感情其实早有潜藏的问题。
“嫣然,最近我很忙,可能没时间找你。”陈彦迟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逃避,“刚好,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一切都很突然,嫣然甚至来不及拉住他的衣袖,就被他撇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