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放心,但又矛盾地觉得我不会比此刻更放心了。
我扒在车窗上数着数等,数到一百七的时候,后备箱被打开了,随后后车门也被打开,何祎催着他爸妈先上车,往里面挤挤,他也要上来。
“哥,”何祎的语气不对劲,怎么这么兴奋,“哥!”
就叫“哥”,也没下文,我侧身过去有点失笑道:“说。”
“你别晃了,我哥真看不见。”语气又变不耐烦,我猜他爸要么他妈,正在我眼前晃手,试探我是不是真的瞎了。
主驾车门“嘭”一声合上,迟潮扣上安全带,问我:“先去酒店开个房,再去吃饭,可以么?”
我点点头:“可以。”
“花那个钱干什么?”何既协出声了,应该坐在迟潮后面靠车门的位置,“你家里不能住?”
当然不能。
面包店的名字和位置,山海观的名字和位置,是何祎和我小心谨慎要严防死守的机密,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家里住不下。”我心平气和地解释,又问何祎,“今晚你还回宿舍么?要不要给你也开一间?”
“那开一间吧。”何祎刚说完就被打了一下,巴掌拍在羽绒服上的清脆声听得我皱起眉,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
我坐正了,听赵喜心终于开口。有点奇怪的, 放平时这对夫妻早对我炮轰了,怎么今天这么安静,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赵喜心还是喜欢叫他们给我起的名字:“嘉嘉,你的眼睛不用治,就等着它自己好?能好吗?好不了咋个办?”
“上次去复查说恢复得挺好,问题不大,要是好不了再治。”
“那你可要盯紧那你个医生,他说能好,好不了的话你得找他算账,不能放过他。”
我闭上嘴,何祎替我骂了:“你就不能盼哥点好,居然想着医闹?”
赵喜心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我没有去听,也不想听。
车开出校园,走走停停,周遭也嘈杂,让我知道我们正堵在晚高峰的街道上。
我小声问迟潮:“去哪?”
“找个距离伯温不近不远的酒店。”
我不明所以,但我愿意听他安排,再回头叫何祎:“你搜一搜,看看距离江边伯温不近不远的酒店,选一家。”
何祎照做,何既协嗤道:“好心来看孩子,家门都进不去,还要流落街头。”
无人理他,车厢里安安静静,连音乐都没有,因为我不乐意给他们听。
导航指挥奔驰上高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