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早上工作去了。”
“什么工作啊?”
周维扬想?了一想?,蛮认真?地跟她聊起来:“明年计划两个?s级的项目,一部动画电影,还有一部仙侠剧,仙侠是上个?季度帮谭欣谈下来的ip,这部戏拍完你去看看,要是觉得合适就接,不喜欢演电视剧的话,我也?不强迫你。
“不过说实话,这两年电影市场有点儿消沉,一直出不来好剧本,实在挑不到合适的戏的话,我不建议你太?执着,等候时机也?很重要,人的运气好坏和大环境也?有关系。”
“……”
她就是顺势搭个?茬,没想?到周维扬跟她来真?的。
他?讲起工作就滔滔不绝,能跟她规划到天亮似的。棠昭笑了:“真?好啊,还有的挑呢。”
周维扬用巧粉擦杆,倚在桌前,看她一眼。
棠昭显然?不想?深更半夜和他?商讨这些,她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了,但想?起什么,又问他?:“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是说回北京。”
“看你意思?。”
“……嗯?”
他?说:“你想?我多留几天就留几天,你不想?我明天就走。”
棠昭嘴角抽搐一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那我希望你尽快走啦,这深山老林里待着别委屈你了。”
话她是真?心实意说的,但是跑到嘴边怎么跟阴阳怪气似的,棠昭正琢磨着怎么找补两句。
周维扬忽然?笑了下,桌上的吊灯昏昏浊浊,他?灯下的视线倒是澄澄澈澈。
“心甘情愿的事还谈委屈,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吧?”
棠昭轻愣。
心甘情愿……
从他?口中吐露的一个?词,又到她唇齿之间迂回缠绕一圈。
周维扬回过身,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用三?角框摆球。他?看起来也?有点疲倦,不打算接着玩了。
“你讨厌霍桉吗?”棠昭忽然?问他?。
周维扬语气平静:“有些事,做不到掰开来让你看得一清二楚,但你心里要有数。”
“比如呢。”
“哪些人对你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棠昭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傻了。”
周维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稍稍偏过头,侧脸对她:“你知道了。”
“我知道照片是他?那边找人拍的,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和霍桉是第一次,这类事情不是第一次,被当棋子次数多了就明白,今天我利用你,明天你利用我,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啊,很难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棠昭后来经过科班训练,舞台训练,讲台词的嗓音没再那么低低柔柔,细若蚊呐。
音色仍然?是轻淡的,但咬字坚定了许多。
她说:“就像你说的,除了做好自己该做的,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对吧。”
周维扬背对着她,站直身子,手撑在桌前,高大的背影站在橙黄光中,从她的角度看来,构图工整,像极了一段含蓄隐忍的留白镜头。
他?就那么撑了一会儿桌子,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棠昭忽然?想?起,有一回他?调侃她,你这样的性子怎么在圈里混?
她闷闷地讲不出话。
紧接着他?就说,还有我呢,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棠昭和妈妈说过,她不会回看来时路。
可是一碰见周维扬,她就不受控制想?到旧事。
和高中老同学重逢,都?能聊三?天三?夜八卦不停歇,更不要提是遇到喜欢的人。
记忆不受控制往外涌,一浪一浪的潮水翻覆过来,退潮后,在她身上留一摊浑浊而沉重的碎片。
每见一面,这些碎片就将她吞没一点。
棠昭只能用理智去压,否则有一天,悲剧一定会周而复始。
她克制住了情绪,见他?不答话,接着说道:“霍桉这个?人,虽然?有的行为有点奇怪,但说到底人品还行,没有那么糟糕,所以奇怪的地方也?能忍受了。”
周维扬出声,语气里掺点讥讽:“摆你一道你也?能忍受。”
棠昭说:“资本运作的结果啊,未必是他?本人的想?法,况且没对我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不是吗,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
他?沉吟少顷,冷冷地说:“我讨厌利用。”
这话让他?显露了一些真?实的性情,就和睡完觉的脾气一样,是许久不见的毛毛的刺。
棠昭微笑,浅声地说:“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