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打开果盒,里面盛着各色坚果, 她拿起一只小锤子敲核桃。
车厢内传出“咚咚咚”的响声。
陈愖指着她襟口, 发出疑惑:“那只平安扣……”
明黛低头一看, 把敲出来的核桃肉放到碟子里, 拿着绢帕擦干净手, 捏着平安扣:“是我嗯……新得的, 好看吧!”
她正面看看, 翻过面瞧瞧, 十分喜欢。
“是某人送的吧!”陈愖斜睨了魏钦一眼。
这只平安扣恐怕就是魏钦亲手做的那只,魏钦在福建府每日不是和秦砺扎在营地, 就是待在官署里不出来,偶尔闲暇也无事可做,他便自己挑了翡翠原石,自己切割打磨,断断续续两年才做成这么个小平安扣,废掉的翡翠料再做两个玉佩也足够了,可见他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陈愖没有想到这会儿在明黛脖子上瞧见了。
“真舍得。”陈愖支肘倚着小几,“啧啧啧”了几声。
魏钦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不过就是一个平安扣罢了。
陈愖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非要找他好好理论,只是一个平安扣吗!他记得有一次秦砺瞧见了已经已经打磨完成的平安扣,还曾舔着脸向他讨过,刚开口便被他轰了出去。
他当时还嘲笑秦砺痴心妄想,他都没要到呢!
明黛嘿嘿笑了两声,喜滋滋地把平安扣塞回衣襟里,往里贴着小衣,把挂绳也理好,拍拍锁骨下方能摸到一个小环,放心地翘着唇角继续敲核桃了。
陈愖越发肯定他们有事没有告诉自己,可这两人都不乐意搭理他。
他只好无聊地闭着眼睛睡觉,等他再睁眼是被明黛叫醒的。
“陈静照你别睡了,我们进城啦!”明黛把他喊起来,转身趴在车窗上目不暇接地看着人潮不息的街道,应天为留都,其繁荣是其他府城无法至于相媲美的。
陈愖撑了懒腰,他旁边的魏钦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明黛身边去了,他有些无语,随口问:“我们到哪儿了?”
“刚路过朝天宫。”魏钦淡淡地说道。
换了陆路,不需要经过码头,马车走官道进城直接往魏钦在应天府的住处走,不是客栈,而是一座位于长元街的大宅子,长元街地处城中部,只剩半个时辰的脚程。
明黛开着窗,陈愖瞧一眼说:“再过几日便是院试,城里估计会很热闹。”
“那我们一定要出来逛逛。”明黛看向魏钦。
魏钦点头答应。
“诶,你知道这个时候最热闹的是哪个地方吗?”陈愖瞥着魏钦淡然的面色,问明黛。
明黛当然不知道,这是她头一次来应天,她好奇地问:“什么地方?”
“自然是最风流繁华之地秦淮河喽!”陈愖摇着折扇说道。
扬州有个小秦淮,小东门旁的秦楼楚馆常雇船游于小秦淮河上,传出无数风流故事,明黛自然也听过应天秦淮河的名声,那是比之更逍遥的地方。
魏钦警告地扫过陈愖,对明黛说:“不许去。”
“我又没说要去!”明黛有些奇怪,又看他凶巴巴的模样还有些生气,“我又不是男子,就算去逛逛也不会怎么样!”
她又不能做什么!明黛趴着窗户上,转头看魏钦。
魏钦手臂撑着两人中间的小几,微微倾身,沉声道:“我也不去。”
明黛鼻音悠悠的哼了哼,他去不去关她……
不对!现在关她的事情了!
明黛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莫名的有些脸热,不自在地垂眸,清咳一声:“哦!”
气氛又诡异起来,陈愖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摇了摇头,接着说:“秦淮和上除了妓舟,还有南院的画舫。”
南院里便是男宠了。
明黛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好不容易才板起脸,严肃地道:“我不去玩了。”
“你怕他做什么?”陈愖只以为她受到魏钦的警告才不想去,“你若是想去,我带你去!”
陈愖一开口十分的豪气。
魏钦冷眼看着故意和他作对的陈愖,笑了一声。
陈愖却觉得阴恻恻的。
魏钦漫不经心的淡声说:“停车,陈先生到家了!”
“陈静照不是江浦县人吗?你把他就这样丢在那儿,没有关系吗?”明黛还是头一次看到魏钦赶人,她趴在窗户上往后看。
“丢不了。”魏钦伸手托着她的后颈,轻轻的把她往车厢里拉,“少操心别人。”
陈愖对应天府比他还熟悉,就算徒步走,也能走回去。
魏钦幽幽的目光落在方才陈愖坐过的地方,一个钱袋子映入眼帘。
陈愖看着远去的马车也不在意,悠哉悠哉地扇着扇子,左右张望,随后招了在街上无所事事的帮闲:“麻烦帮我雇个轿子。”
说着摸了摸袖兜,诶!他的钱袋子呢?
帮闲手里垫着几个铜钱:“先生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