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墙。
梁涉川的声音通过层层过滤到达绮岁耳朵里。
她在楼下站定,抬不起步子。
斐姐等梁涉川回电话等了好几天,兴冲冲地跟他汇报:“怎么才接电话?有好事急着跟你说呢。”
梁涉川轻声应了下,“什么好事?”
绮岁站在斐姐看不到的视角盲区,却能清楚听到他们的对话。
斐姐故弄玄虚道:“你猜猜。”
梁涉川喝了两口水,手上执着水瓶子,温度清凉,阳光普照,水波映在苍白的手背上,他吐了口气,叹道:“姐,我这还有事呢,别卖关子了。”
江且愿离开他就要进去接班,没心情玩你画我猜的把戏。
“你怎么这么无趣?”斐姐半开玩笑半认真。
梁涉川撇撇嘴,“我又不是喜剧演员。”
“你呀你!”
“说重点。”
斐姐恨不得瞪他一眼,故意坐端正了,清清嗓子,一字一顿道:“那你竖起耳朵听好了。”
梁涉川懒懒散散地“嗯”了一声。
“岁岁怀孕了。”
举足轻重的一句话。
阳光灼目,晒的额头发烫,眼中出现眩光。
梁涉川灌到口中的水忘记了咽下,狠狠一呛,喉间紧了下,水掉到地上。
沉闷的一声。
斐姐料想过他会是什么反应,惊喜的,意外的,总之不能太淡然。
“小欲?”她轻轻喊了一声,“你没事吧?放心,有我在,会照顾好她的。”
手机那头仍然静悄悄的。
偶尔有微风划过。
绮岁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从楼梯处走过去,站在斐姐眼前。
斐姐抬了下眼,刚想招呼绮岁过来跟梁涉川讲电话。
那端传来梁涉川含混不明的声音。
他似乎冷静了许久,话语间断断续续,“姐,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看着她。”
他不说照顾,要用“看着”。
管束的意味更重。
斐姐一口气上来,话却被梁涉川抢过去,“绮岁静不下来,调皮的很,你把她的化妆品和高跟鞋都收起来,不要让她看见那些。还有吃的,她很是贪嘴,冰的辣的以后家里就不要做了。”
他很平静的交代着。
绮岁就站在一旁,那些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不会相信梁涉川会这么细心地嘱咐一切,将她当做一个易碎品似的保护。
斐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放柔了语气,含着笑:“这些,你还是自己跟岁岁说吧,她可不会听我的。”
“她也不会听我的。”
“她听了。”斐姐笑吟吟地看着绮岁,“她就在旁边,你要跟她说话吗?”
话落。
电话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梁涉川有柔软的时候,但这份柔软绝不能让绮岁知道。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心彻底乱的没有章法。
忽然想到钱夹里的那张照片,这种滑稽的把戏,如果某天让绮岁找到,她恐怕会嘲笑他,把他的自尊心都给消磨干净。
就像刚才那番话,她听到了,恐怕只会嫌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