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蒋沅这么说,她堵在心口的一团湿棉花才算散了。
蒋沅将一份刚刚烘烤出炉的曲奇饼干推到她面前,还专门配了一份红茶。
各式各样的小点心都是绮岁喜欢的。
可现在她怀着孕,吃下肚的东西很少有不吐出来的。
“快尝尝啊。”蒋沅对绮岁的反应感到奇怪,“看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
怕她怀疑。
绮岁吃了一小块饼干,牵强地笑起来,“好吃,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你嘴甜。”
“真的好吃。”
从绮岁嘴里说出来,任何好听话蒋沅都很受用。
她献宝似的将剩下的所有甜品推到绮岁面前,“这都是给你准备的,可别不领情啊,我知道你在他那每天都是大鱼大肉伺候着,这娘家,你可别嫌寒酸。”
“干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
“快吃。”
曲奇饼绮岁尚且能忍受,可奶油蛋糕她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蒋沅太过热情,绮岁不好驳了她的心意,刚吃下两口,喉呛里黏糊糊的感觉刺激到胃。
再也忍受不了。
条件反射下,绮岁突然侧转过身,连忙捂着嘴干呕了下。
身体的不适令神色恍惚,她茫然抬起头,天空中的金色太阳即刻入眼,刺的面部生疼。
“岁岁?”蒋沅试探地叫了她一声,“你又撒谎骗我了。”
原来今天这场。
是鸿门宴啊。
绮岁怔愣良久后才坐直身子,她皮肤苍白,眸光很弱很淡。
“上次你电话里说怀孕是假的,是骗他的。”蒋沅不惜将她最后的颜面戳破,“这话其实是编来骗我的吧?”
绮岁低下头,认罪伏法:“姨,我没有办法。”
“之前你说要回到他身边,我就不同意。”
“是走是留,我从来就没得选。”
“你太心软了。”
别人都说绮岁心硬又狠。
殊不知梁涉川淡然的表象下,狠起来才是真的狠。
蛋糕的甜腻香味在此刻并不美好。
绮岁只要闻到就觉得头痛。
蒋沅吩咐佣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光秃秃的白色小餐桌上铺着块淡绿色的餐布,放着两只茶杯,杯壁干净,映着绮岁细白的手指。
茶水将她喉间的甜腻冲淡,她的话来的匆忙,未经大脑,“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怀孕,而且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孩子。”
蒋沅触摸着绮岁手指上的那枚订婚戒指。
很素的戒圈,她若有所思道:“那你呢?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
“姨,我说了,选择不在我。”
绮岁面目中的惆怅太浓烈,远远超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可是他做的那些事,你真的能不计前嫌?”
“他过的也不容易。”
“那被他害的那些人,就容易了吗?”蒋沅的愤怒大过了对绮岁的疼爱。
他们一个是亲人。
一个是爱人。
向着谁,对另一个来说都是背叛。
梁涉川踩着梁珏山的尸体,踏碎了绮岁的骄傲,才走上今天万人敬仰的位置。
灼目的阳光照亮了蒋沅鬓角的银丝,绮岁却选择视而不见。
她飘远的思绪恍恍惚惚又回来,坚持道:“我愿意再赌这一次,输赢都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