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岁冷笑,“下你的阴曹地府去吧。”
“严重了。”
闪烁的灯盏下,绮岁两行清泪刷的淌下来,像两条冰川,她咬咬牙,干脆问,“你让我签协议,是怕东窗事发,牵连到我?”
她会这么想是人之常情。
梁涉川没否认,“你刚好恨我,不想跟我在一起,随了你的愿。”
“别说这些好听话了,你就是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爱慕虚荣的女人。”
“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人人不都这样吗?”
在说话之道上绮岁略逊一筹。
她顿时被噎住。
梁涉川今天来原是想抱抱她。
现在看来心愿难成,他拍不干净肩膀的灰,颓丧道:“你还是不想见到我。”
绮岁心脏绞痛。
梁涉川转过了身要走。
她的痛更剧烈了,像胸腔被活生生撕开,用尖锐的武器刺着五脏六腑,一下子一口腥甜也反了上来,身上的血嗖嗖往下掉,“我在你的墓边儿上给自己也买了一个,心想着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声音小。
温凉沉静,透着点视死如归的无畏。
梁涉川停了步,含着点笑意说:“绮岁,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开没开玩笑,你自己知道。”
夜里八九点。
冷白的车灯刷刷划过台城府外的墙壁上,照亮厚厚的墙灰,里头那几盆花草霎时也明亮起来。
这座房子随着主人的离去,渐渐像是被遗弃在这儿的孤儿,没人照料,落败萎靡。
进房是那条熟悉的长形走廊。
正厅好多精致漂亮的摆件都不见了。
一架米色的沙发横在中间,靠垫随意扔着,有两个掉在地毯上,桌上摆的干花枝色泽很旧,花瓶样式也该淘汰了。
厨房吧台上温着水,透明的热水壶,能清楚看到里面白水沸腾的模样。
灯全开了。
这儿像是个明亮的舞台。
绮岁喝了水便进卧室去,她找不到自己那条红色的裙子了,剩下的衣服也被翻乱,想也知道梁涉川不会碰这些女人家的东西。
正在找干净的衣服。
梁涉川一转身就给挤到了墙角,床头柜上的闹钟被撞掉。
这么多年来他只有过绮岁一个女人,要论撒娇卖萌的功夫没人能比得过她,哄男人的招数更是花样百出,更甚至在这种事上,只要她愿意,完全能把他给降住。
是妖精,也是药。
两人大汗淋漓的去洗了干净。
绮岁不愿意碰那些被江且愿碰过的衣服,干脆拿了梁涉川昂贵的衬衫来穿,偏偏挑了件纯黑色的,更衬得她颈口的皮肤雪白无暇。
细看去了,有点前些年留下的小疤痕。
梁涉川替她将扣子系上,故意在那些疤痕上吻了吻,报以安慰。
酥痒泛滥下,险些又失控了。
梁涉川拍拍绮岁的脸,她则凝视着他问:“我能跟你一起去陵洲吗?”
她怕这样捉摸不透的活着,一切消息都要从别人嘴里知晓,浮浮沉沉的,难受极了。
额角毛绒绒的碎头发被梁涉川用手压了下去,他的下巴贴着绮岁的额头,轻声细语地诱哄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