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灯在蓝色的、绿色的、紫色的光影闪烁之下看见了卡修斯的微笑,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陌生和彷徨来,仿佛对面的不是最亲近的爱侣,而是某个披着人形皮囊全无血肉的怪物。
“怎么了?”
卡修斯看着转向自己,凝望着自己的札灯,即便是叫她身处幸福之中,她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一种沉静的憎恶出来,她到底在憎恶什么呢?
卡修斯时常在这样好奇,他不自觉地抚摸上札灯的眼。当他的食指按在札灯眼角时,札灯忽然问他,“你也好吗?”
“好?”
卡修斯笑意吟吟,“怎么会不呢?”
札灯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也想跳舞吗?”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乐意之至。”
是某个熟悉的旋律,是某首熟悉的舞曲。
但是札灯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过了。
她的腰被卡修斯的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卡修斯是个很好的引导者,在轻歌曼舞的摇摆之中,她像是被浸泡在海水中晃动的海草,她喃喃自语,“也许我真的醉了。”
所有的记忆和往昔就像是逐水的流沙,她被掩埋在记忆的金字塔之下,卡修斯会让她沉湎于温柔的抚摸之中。
他的发丝擦过她的脸颊,面颊的酥痒扩散为身体的酥软,她几乎要醉倒在他怀中了。札灯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试图拨弄他的头发,他银色的发丝在室内光球的照射下反射出迷离幻梦般的颜色。感觉到她的抚弄,卡修斯感觉到自己像是一把竖琴,即便札灯只是随意地拨弄,也足以发出颤动的声响,他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垂头望向她。
他蓝绿色的浅眸像是被搅动翻滚的海面,札灯不知为何发笑了起来,她把出门时涂在嘴上的一点颜色用手指蹭了一些下来,抹在他的嘴唇上,“看起来好苍白哦,你的嘴。”
他五官特征更像是文艺复兴时期塑像般眉目深刻的类型,却不知为什么,在那奇骏之间总是浸润着苍白而阴郁,而此刻他的下唇蹭上了她嘴唇的颜色和温度,更显得冶丽奇幻起来,就像是垂月之下,高坐于王座之上苍白的异神。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吮她蹭过的下唇,缓慢而细致,就像是在品茗。札灯感到面颊发热,仿佛他舔吮的是自己的嘴唇一般。
“好吃。”
他这样说道,“札灯小姐,请允许我再品尝一番吧。”
札灯看着卡修斯,她此刻的确是感受到了悸动,只是那种悸动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恍如隔世,她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悸动。
接着卡修斯亲吻上她的嘴唇,不算激烈,却也并不和缓,她感觉到唇瓣被他吮得发麻,就连头皮都发麻起来,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品尝她的嘴唇一般。
她的声音从喉咙、鼻腔冒了出来,仿佛是在向他埋怨他略带一些侵略性的行动,他这才放开了她,而她的嘴角也沾染上了模糊的红色,显得淫靡而暧昧。
“我最喜欢甜点了。”
卡修斯的声音落了下来,“甜食。”
札灯伏在他胸口气喘了一会,“还吃吗?”
卡修斯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她仰头看他,“怎么了?”
卡修斯总觉得,扎灯的坦率叫人有些摸不清她真的想法,她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他不禁失笑,“你真可爱。”
她踮脚贴近他的面庞,“准了。”
卡修斯不禁弯了眼睛,他垂头抵住她的额头,“准了?”
“准你爱我。”
她的声音和气息像是扬起的柳絮蹭过他的鼻尖,卡修斯感受到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胃第一次有了一种饱足感,当看到她上翘的嘴角,以及不经意的话语时。
他喜欢这样的饱足感,喜欢她这样的纯然无知,“那你呢?也会爱我吗?”
扎灯狡黠地眨了眨眼,“那你允许吗?”
卡修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明知故问。”
扎灯有些懒散地仰头任他揉捏自己的颊肉,“你乖啦。”
所以她是这样的吗?扎灯是这样的人吗?在一切都消亡,只剩下虚妄的幻梦的时候,展露出的最赤裸而纯然的扎灯。
卡修斯忍不住又亲了她几下,她哼笑起来,一面想要推开他,一面被他捉住了手,他领着她往那被风扬起的白色窗帘处走去。
扎灯被他带领到了阳台的地方,外面圆月大得叫人心惊,几乎是要扑面而来了,当阳台的玻璃门被关上,房间内的一切声音就像被笼在玻璃钟罩之间,朦胧而不真切,只有花草丛间的虫鸣作响。
扎灯看着那圆月,忽然脑海里闪过庆典上漫天的天灯。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天灯吗?”
扎灯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但是那个垂头凝望她的,在白色丝布下亲吻她的……
卡修斯笑意淡了几分,她和谁看过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