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蓝一听,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如星月交辉,“这还差不多,我虽不是术业有专攻,但是宣传册画之类,倒是没问题,算是给自己找一活计。”
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安洛,问道,“像你们这样规模不算小的公司,说来也奇怪,完全可以请有些名气的专业画手,我包揽这活,倒是也走运,也多亏了洛洛你啦!”
安洛微怔,抬起的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睛飘忽不定,半垂眼眸,“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自小酷爱美术,这么多年努力,再加上,在美国,你好得也是拜了大师门下两年,不比科班出身的差!”
慕凝蓝咧嘴一笑,笑成一朵花儿,“嘿嘿,这话我爱听。”
瞧见安洛低眉泛青的眼窝,就知道她最近经常熬夜,忍不住心疼,“洛洛,你先回去吧,我把这背景色铺完再回去。”
安洛揉揉酸涩的眼睛,“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秦司机不是没来吗?”
“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好啦,放心吧,你再不走,不放心的该是我,大半夜,不好打车。”
慕凝蓝坚定赶她回去,安洛脾气急,最后也拗不过她,只好收拾了下,嘱咐她几句小心之类,和她道别,离开。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微星几许缀亮,整栋商厦在夜幕笼罩下更加冰沉森静。
一如此刻专注画画的她的心境一样,淡静。
偌大的会场,灯光璀璨,幽静弥耳,仅能听见笔刷落在墙布上挥舞时的梭梭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慕凝蓝放下画具,调和板,从木桌支撑的架子上跳下来,伸了伸酸痛的胳膊。
又困又累。
想着休息一会儿,勾画边线,便回去。
扛不住的疲累,再加上昨夜今早被那人折腾的酸疼骨架叫嚣,眼皮越来越重,一低头,倒在简易沙发上,沉沉睡去。
夜,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海城,偶然一声鱼跃,冲破江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数辆警车如蜿蜒长龙般嘶鸣,有序驶离。
夜风微凉,霓虹斑斓的五彩缤纷灯光倒影在波纹荡漾的江面,折射投影在码头岸边沉然卓立的两道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上,青石地面绰绰暗影拉长了两人括挺身量。
远远望去,像两尊雕像。
霍靳墨凝望着已远去的几辆警车,侧目,瞅身旁神情凝重的人,“宫藤,这边收网了,不是你一直暗暗追查的那股势力,况且,你已脱离警界,不该过来凑这热闹。”
一身灰咖西装革履,清贵逼人,屹立如山的男人,一双似融入这江夜的眼睛,流光溢彩褶褶迸射,更像一团火,在斑驳陆离的光线里,尤为脱跳。
“我明白。”淡淡的一句话,随着江边一抹凉风拂过。
“你明白?会把秦淮这样的好身手也带来?若不是我洞察,及时拦住你,你是不是就要偷偷潜入那艘游艇了?”
南宫藤沉默不语,凉风如杨絮轻柔拂面,润泽的不是心,反而更加焦躁,郁结。
霍靳墨沉目凝眉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视线落在空荡的豪华游艇,叹息,“当年,陌灵虽然背叛了你,却在最后关头救了你,而你一直认为她还活着,可是,你和组员亲眼看见那架直升机海上坠毁,这次事件,只是走私毒品的小股势力,和那个隐没暗处的组织并无关联,你这样急迫又急进,又失理智,难道还是放不下她?别忘了,你还惹了个小丫头在家里呢!即使莫须有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继续跟进,于你而今矜贵身份,什么都不能做。”
一席兄弟之间软硬有度掏心窝子的话,让南宫藤心绪平息不少,有些事,有些人,曾几何时深入骨髓,不是一刀割除那么简单。
牵绊的人和事,没有画上句点,始终如刺梗在心里,生死关头,陌灵凄然绝望看过来的毓冷眼神,就像她胸口那抹朱砂痣,噬不去……
或许,欠她一条命,才至此……
蜇冷目光盯着彩瀾江水,嗓音如穿越千万座山后的朦胧宁静,“无所谓放不放下,直觉告诉我,陌灵一定逃生了……而,慕凝蓝……”
他的小番茄,是啊,家里那个喊他叔叔,作怪可爱的丫头,顿了顿,又道,“事已至此,一个丈夫的责任,我自然会做到。”
霍靳墨捻了捻眉心,有些头疼这些情感纠结,倒是顺了他的话,“宫藤,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前任,情深与否,现妻责任也罢,你分得明,理的清且好。关于慕家,我仔细调查过,慕凝蓝父母在她十二岁那年车祸坠海身亡,奇迹的是,同样在车里的她却生还,官方定案意外事故,而后,穆振涛突然隐退政界,自此接收儿子慕白留下的企业,而且……”
南宫藤皱眉,抿唇,“直说。”
霍靳墨继续道,“你懂,保密局的孔子可不好钻,位高权重的人物资料,正常途径根本无从查到,只查到少许,穆振涛和你已经逝去的爷爷以前南部战场上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的战友,后来,局势稳定,且中央共事多年,可见关系非同一般,就凭这点便可说服你父亲对你施压迫使你妥协从婚,政治交易也未可不知,由此可见,穆振涛笼络的势力不容小觑,至于是全黑或是半黑半白,总是全白不了,穆振涛将孙女嫁进南宫家真正目的,还有,慕凝蓝那丫头会不会是……”
南宫藤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眼神多少闪过一丝惊恐,怒视霍靳墨,一声大吼,“不会!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