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嘴,逼回那些眼泪,良久开口,“爷爷,南宫藤初时是拒绝的对吗?是爷爷你联合外资力量施压南氏才迫使他为了守护南氏而娶我的对吗?”
慕震涛沉默了会儿,万般犹豫,才道,“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已然要动一次风险较大的手术,没准儿躺在手术台上再也下不来了,你是我唯一的孙女,若不能为你寻得良缘,一个安全归处,爷爷闭不了眼,爷爷的确背后仓皇做了一些事情,也利用了一些政界旧幕关系,南宫律政途多少受迫,虽此法偏颇,可是他之前也是同意的,只是……”
慕凝蓝心中苦涩,猜测,道,“只是,初时,南宫律并没有说服南宫藤娶我,甚至有心打退堂鼓,对吗?这是所有真相吗?”
那端,偌大的欧风套间,慕震涛依窗而立,面容苍白,略略迟疑,未答。
慕凝蓝皱眉,仍有疑虑,继续追问,“可是,又为什么逼迫南宫藤脱离警界?”
这是她心里的梗,此刻心绪已恢复平静,要问的事情一次性问清楚,心里反而舒畅了。
那端慕震涛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略微严肃,“蓝蓝,南宫藤之前身为江城局长,与匪与黑暗势力纠葛抗衡斗争,势必会惹上大祸,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更不知道内幕有多么凶险恶劣!爷爷只是想给你创造一个安全优越的环境,仅此而已,不要再胡思乱想!这就是全部真相!”
爷爷的急履言辞让慕凝蓝感到莫名不安,而这种不安让她脊背发寒,又很快被心中无限涌上的悲凉冲淡。
拭去眼角湿意,尽量平静的语气,“爷爷,这样逼迫南宫藤娶我,你有没有想过,对他对我都是不公平的,反倒显得是我们慕家上杆子攀枝揽玉,无爱的婚姻旅途又能走多远?”
“我的宝贝外孙女既善良又纯真,南宫藤不会不动容的,好了,乖孩子,不要再纠结这些,有些事情也不要再多问,给人家当妻子可不要像在家里那样任性了,脾气啊个性啊都收敛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爷爷不能一直陪你……”
慕震涛转而在那边沉声教导。
慕凝蓝知道,慕震涛语重心长这些处世之道并没有错,可是,要看面对的是何种人啊,她现在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
林姨的恶劣态度,恨不得将她剔骨剜肉,裹入腹中。
而南宫藤……大抵是恨她的吧……接收一个不爱的女人当花瓶……不,是孩子!
回首两人之间的点滴过往,南宫藤真的待她如孩子一样,哄着,宠着,唯独无爱。
孤夜清空,墓地执手挚爱,呵!情深绵长!她算什么?商品?退不了货的商品?
慕凝蓝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压抑住痛彻情绪的爆发,嗓音柔和平静下来,“爷爷……我去美国看你好不好?”
小孩心性,遇及问题总愿往家长身后藏的惯性心态,此刻的慕凝蓝就是如此。
她以为慕震涛会喜出望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慕震涛当即驳回,“蓝蓝,又任性了!爷爷在这里一切都好,修养这段日子,爷爷身体各方面康健益壮,又各处游玩,权当度假,你无需记挂!”
慕凝蓝咬唇,不死心地再次央求道,“爷爷……可是,我真的想去美国看你……”
这次慕震涛变了语气,有些生气,声音也严肃起来了,“蓝蓝,爷爷不许你胡闹!已近年关,弃夫远赴异国,是南宫夫人贤淑所为?好了,爷爷年前或许会回国,别再横生枝节,让南宫藤为难!”
“……”为难?娶了她,他的确够为难!够委屈!
慕凝蓝努嘴。
慕震涛虽宠她,却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她只好妥协,道,“爷爷,你一定要回来,我想你,您不知道,我有许多许多话要对您说……”
慕震涛这才缓和了语气,却不放弃任何一个说教的机会,“好,蓝蓝,你要听话!为人妻,不仅要学会贤惠稳重,还要学会一个字。”慕震涛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又认真:“忍,蓝蓝,这个世界,忍旁人所不能忍,终有一天便得晴空蓝兮。”
“什么意思?”她心里不是很好受,她是爷爷的掌上明珠,爷爷这么爱护疼惜她,怎么舍得她去忍?
“唉!蓝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爷爷所说,你只要记住,除了爷爷以外,能护你周全的只有南宫家,所以,你的任务是与南宫藤尽快有一个孩子……”顿了顿,慕震涛道,“爷爷可是盼着做太爷爷。”
孩子?慕凝蓝如吞了黄莲一样清苦难言,如何与爷爷说,南宫藤是极不愿意要孩子的,不,准确的说,是不愿意与她有孩子……
勉强陪着爷爷又聊了几句,她实在聊不下去了,挂了电话。
心中憋着的疑问得以解释,但有些问题她亲自不问清楚不罢休,想着南宫藤此刻或是墓地陪守挚爱,眸底伤悲弥漫。
从裤袋中掏出一支录音钢笔,凝着片刻,犹豫了犹豫,终是放入枕芯。
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暗自下定决心,直接去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