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沉着一张冷脸,视线一直落在浴缸里不死不活的人身上,“给她洗干净!”
赫连城沉着脸,视线一直落在浴缸里不死不活的人身上,“给她洗干净。”
阿婶年过半百,虽说先生一年到头回不来两趟,可却是第一次带女人回这一年到头冷冷清清的洋楼。
这两天,白天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晚上他衣不解带对慕凝蓝悉心照顾,周全又有耐心。
这等殊荣,令阿婶不免多看了浴缸中的女人几眼,愣是被慕凝蓝寂静似鬼的模样吓了一跳。
再察赫连城那张俊酷面孔,眉头紧锁,脸色异常难看,目光如张开的密网,牢牢锁住眼前这个姑娘。
阿婶察人通透,心思细腻又不多事,否则也入不了赫连城的眼高薪顾她照看一个空荡荡的家,这是一个香饽饽干事。
这些年,她做的一直很好,赫连城面冷心热,偶尔还会从国外给她带一些礼品,她待赫连城既有恭敬又有长辈对孩子的一份疼爱。
虽知赫连城性情一向酷狠冷厉,可阿婶看得出来他脸上冷凝表情底下藏着几分炙热和柔情,皆是对这姑娘的。
阿婶应了声。
走到洗手池前用洗手液仔细洗了手,才朝浴缸走过去。
身后一声轻咳传来,阿婶望回去。
赫连城眉头还是皱着,一个铁血男人的柔情全在话里,“注意着点,她身上有伤。”
阿婶慈眉善目,却是笑了。
赫连城被阿婶这莫名其妙一笑,面露不自然,沉着一张脸,转身出去,不忘带上浴室门。
门外,人却没走远。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型靠在离浴室门一侧墙壁,双手抄袋,一双笔直长腿交叠,闲散中透着冷寒之气。
手刚摸到烟盒,心思烦闷,又塞回去。
无意识聆听,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半个小时却是漫长。
阿嫂开门。
赫连城高括身型转过去,视线直直盯着蒸雾徐徐往外飘的浴室门口。
首先,看的见一双莹白玉足,视线上移,修身又合体的一套迷彩夏装,包裹着身躯纤柔的女孩。
长发被阿婶绾了云髻逶迤脑顶,露出一张柔亮莹润的颊畔,双腮熏红,不施粉黛,却仿似涂了胭脂水粉,娇柔灵秀。
只是脖颈和手腕的伤痕,令这天然去雕饰的美丽中多了一份残殇,透着别样怜人的风情。
她倒是配合,不哭不闹,被阿婶扶着,不快的莲步,走到床前坐下。
赫连城步伐沉阔,走过去几步,身型依窗,冷峻站定,视线落在床的方向。
角度恰到好处,她窕窕侧身清晰落尽男人眼中,侧颜柔美,安静如玉。
阿婶找来了吹风,将她头发解开,一瀑云黑垂落腰际,盖住了她整个纤细骨架。
年龄大的人不免多话,其实,也是忍不住发自肺腑的赞叹,“这姑娘安安静静的,肤白貌美,长得又水灵灵的,你看这头发多好啊,养的这么长,跟黑缎子似的,真是招人稀罕。”
阿婶的话,仿佛将他心中所想尽数陈述而出,赫连城抿着薄唇,没有搭话。
视线沉定,落在慕凝蓝那张清洗过后娇软柔嫩的小小颊畔,她肤薄白净,加之病容,愈加透白娇柔,远远望去,宛如一副绘画西施之姿的水墨画。
他目光久久黏住。
阿婶又叹了一声,“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谁有福气给她盘发结缘……”
此言一出,阿婶抬眼,却见赫连城冷了一张俊脸,不再言语,继续手上动作。
阿婶的那句话,却犹如魔音,跹蹁延伸,令男人落在她颊畔的视线,不由地落在阿婶赞不绝口的那头云发上。
村寨旧俗,男孩过成年礼,帮女孩盘发便是以后要娶的新娘。
赫连城心中像空旷出一个穹然大洞,眸底掠过一丝寂寥。
眼前之人,一株小花,早已归尽别人。
经历风雨摧残之后,以前如晨露之花的女孩,此刻却像悬崖峭壁绽放荼靡的一朵小花。
微风拂过,花瓣零落。
亦如此时的她,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魂飞不知何处,何以再待花开之日?
思绪纷飞间隙,阿婶给慕凝蓝整理完,看过来,“先生,好了。”
他回神,眼睫微垂,眸底情绪晦暗莫测,交代阿婶:“让阿澈再请医生过来。”
“是。”
阿婶离开。
赫连城从柜子上取来医药箱,走到床前坐下,距她咫尺。
她枉若未见,半靠床头,视线落在窗外绵长的蓝天和白云。
“把手伸出来。”他语气轻缓,试着跟她说话。
“……”
“伤口可还疼?”他将她的手攥进手中。
“……”
眼前之人,仿似布娃娃,眼波不转,纹丝不动。
赫连城沉脸,心却凌乱,多了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