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纠纷,因她而起。
赫连城不止一次救她于苦难,最后若受她牵连,前途葬送,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至于南宫藤,他发难不顾后果,她们之间,像南北极之间横着的一座一座冰山,偏离原有的轨迹,越冻越僵,越飘越远……
其实,她作出这个决定,曾有一刹那间,她设身处地站在南宫藤的立场,以心度心。
他照顾陌灵,会不会如她一样只是还救命之恩?
可即便如此,什么都变了。
她曾说过,爱情是一把双刃剑,爱的至深,彼此给予对方的伤害,足以致命……
如果他足够爱她,足够信任她,如果他对陌灵坦坦荡荡,不会满口谎言,不会不敢告诉她陌灵的存在,不会在关键时刻,选择相信陌灵而不信她,不会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未去找她……
更不会照顾一个女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呵!人与人之间,男人与女人之间,就像鱼和海的共存关系,温情脉脉时,如鱼得水,相爱相杀时,一个激流涌动,鱼儿卷进潮浪,拍至沙滩,干涸而死。
南宫藤双目血红,泵动的眸底血丝,一条一条缠在那个短短数十秒的视频画面。
那个曾站在神坛上她心中神邸一样的高冷男神,曾是她愿意趋之若鹜的男人,曾是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一米九的高大身量颤晃不止,直直后退一步,退至万劫不复之地。
一颗心如从滚刀上滚过千万遍,血肉模糊。
他脸上每一寸表情,映着亮光折射出无数条光线,像一根一根针,直插她心脏。
她泪滢于睫,她知道,他疼,很疼……
一切转圜的太快,霍靳墨上前一步,眉头拧成一团,责备和嗔怪化为喉间一语,自唇缝中咬出:“丫头,你够狠心!”
秦淮仅看一眼,移开目光。
视线急而慌,落在慕凝蓝身上。
下移,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攥着衣裙一角,抖栗不止,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皮肉,因为用力过度,一根一根指关节,青白呈霜。
秦淮眼底蕴红,不忍再看。
她疼,很疼……
如先生一样……
自她嫁入南宫家那一天,她所遭遇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先生也知道,他知道,先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自始至终认为先生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事实上,先生所作所为,从理智上而言,是正确的无疑,已竭尽所力将伤害将至最低。
但是,秦淮这一刻心理上有了转变,抛却他不该逾越的身份,他是一个眼里只看到一个女人的男人,他觉得,先生倾尽所能,宠她护她爱她,却衍生寸寸伤害,是事实。
可话又说回来,是非对错,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谁又能彻底斩断理清所有烦忧丝?
所以,事逢突变,若连旁观者都迷梦不清,何况当局者?
秦淮这一次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却毅然坚信那个只要灵动一笑,仿佛整个夜空被她那一抹笑点亮的漂亮女孩仍然纯洁无暇……
他和她的交集,总在她脆弱不堪的节点。
他见过她美丽的笑颜,见过她肆无忌惮的大哭,见过她搞怪作弄先生时的顽皮,见过她受伤之后的无助和绝望,见过她满腔对先生的爱恋,见过她梦魇折磨的痛苦,然而,秦淮最不想见到的是她和先生情路坎坷,彼此伤害。
一部电影,一本书,一段文,一句话,一个字,可以道尽所有恩怨情仇和悲伤离别,做了这么久的观影者或读者,今天,秦淮也疼了……
赫连城冷戾的目光怒视阿澈,阿澈胆子一颤,急忙切断视频。
赫连城冷冽出声,“阿澈,所有视频热点统统删除!”
阿澈慌忙点头。
心知肚明,删除亦是枉然。
不管黑进去的外网系统还是其它,都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大杂烩,他这个视频病毒植入,虽然一分钟之后自动删除,总免不了被人移载,但这一点,他不敢多说。
赫连城敛着怒气,凝视慕凝蓝安安静静却苍白的侧颜,万千情绪,潮浪一样涌上心头,尽是疼惜和震撼。
他以为,他救她,甚至存着侥幸和玩世心态和南宫藤斗一斗之后,再带她远离,可是,如慕凝蓝所说,他和南宫藤某些地方极为相似,骄傲自负,却不想,大意失謹州,南宫藤这人太危险,逼他绝境,最后,他却成了伤害小不点的一个工具。
当然,他不会澄清什么。
只因,这样一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百折不饶的女孩,他不想放掉,即便倾尽一切换她,也无怨无悔。
这时,周围又有一众人围过来,配合南宫藤的人将赫连城呈前后夹击围困,是慕震涛的人。
带头的一个黑衣人,将一个视讯电话递给赫连城。
视讯通话中,慕震涛一派清肃,嗓音沉厚,开门见山:“赫连城,放蓝蓝回来,我给你你一直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