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脸色一沉,“什么事情我都亲力亲为,要你们行政部门这帮秘书干什么?”
小秘书看向他身后的总裁办公室,唯唯诺诺地小声道,“我害怕……我不敢进去……”
“什么意思?”常林将她拉至一边,问道,“你捅什么篓子了?”
小秘书眼眶一红,十分委屈的样子,“昨天早上,我见总裁脸色不好,给总裁沏了一杯茶,不知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还是怎么了,总裁突然震怒,挥手将茶杯给摔了,还……还让我滚出去……”
常林扶额,轻斥,“总裁从来不喝茶!这是禁忌!”
“总裁为什么不喝茶?过敏?”
常林眼神微冷,对小秘书一番训斥,“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不该问的别问!再惹出麻烦!卷铺盖走人!”
“是。”小秘书点头如捣蒜。
常林又不忘叮嘱几句小秘书注意事项,将她手中材料接过来,朝她摆手,示意她闪人。
小秘书一溜烟跑了,好像总裁办公室里住着一头魔兽,唯恐避之不及。
常林长长一声唉叹,总裁不是不喝,是只喝一个人沏的茶,那个人不在了,总裁这辈子都不会再喝茶了。
秋意浓,冷风彻。
一场应酬结束,已是午夜。
每次常林适时亲自来接。
一辆黑色悍马行驶在霓虹消弭的街道上。
常林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颓靠后排椅背阖眸养神的男人,想问回南宫老宅还是……
一道男人沉凉的嗓音攸攸传来,“老地方。”
常林一声叹息,“是。”
车停驻在慕公馆。
常林下车,急忙绕过车头,打开后车门,将里面醉意阑珊的南宫藤搀扶出来,待他堪堪站稳身子,才道,“总裁,到了。”
秋风凛冽,刮在因酒精作用烫热的脸上,凉意飕飕,醉意消褪一半。
他朝常林摆手,嗓音冰凉,“明天早上来接。”
“是。”
南宫藤沉步走进慕公馆大门,穿过德式建筑风格的庭院,上了石阶,开门进屋。
李婶听到动静披着外套从一楼房间走出来,南宫藤已经挂起外套,换好棉拖,步入客厅。
“哎呦,您又喝酒了。”隔着一段距离李婶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又立马道,“您先坐着醒醒神,我给您煮碗醒酒汤。”
南宫藤高括身型沉靠沙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缓缓地阖眸,抬手摁着酸涨的脑袋,幽幽出声,“李婶,给我做一碗云吞面。”
李婶幽叹一声,转过头,湿了眼眶,去了厨房。
二十分钟之后。
李婶将一碗喷香四溢的云吞面端到餐厅桌上的时候,南宫藤已经在餐厅坐下。
李婶见他脸色不似正常,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
南宫藤说了一声谢谢,拿起筷子开始吃面,吃的很慢,又不似在吃,像在品,回味。
一碗面终于吃完,刚欲起身,他突然又坐回椅子上,弯着身子摁着一阵阵蹿疼的胃,脸色发白,额头渗汗。
李婶见状,知道他胃病犯了,急忙找来胃药递给他。
南宫藤接过就着那杯水将药吃了,气息不稳地朝李婶说了句,“李婶,给您添麻烦了。”
李婶看着餐桌上他强撑着吃才干净的面,潸然含泪,“您这是何必?”
四年前,慕氏一夜之间倒塌。
慕公馆作为重点涉案地点被勒令封查,南宫藤通过关系,保留慕公馆一草一木以及上上下下佣人。
一切如初,却不似曾经。
这些年,南宫藤每次喝酒之后,不回南宫家,而是转来慕公馆,并且要求李婶给他做一碗云吞面。
李婶深知一切,他吃的是面,追思旧往,念的是黄泉之人。
南宫藤缓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双手抄袋,一边往客厅楼梯那边走一边嘱咐李婶,“李婶,您休息吧。”
李婶望着已经走到二楼拐角渐渐地隐去的那道寂寥背影,叹息摇头,每次喝酒之后都会像今天一样在慕凝蓝卧室留宿。
卧室不大,布置陈设如几年前丝毫不差。
一米五的铁艺公主床,粉色的床单被罩,两个蕾丝抱枕,几个玩具熊,按照他的要求,这间卧室的床单被罩从未添置新的,铺的还是慕凝蓝闺阁之前的几套,粉蓝,粉紫,橘色,粉色,极具小女孩梦幻色彩。
李婶每隔几天都会将卧室打扫的一尘不染,换上干净的四件套,床单被罩经年清洗微微褪色发白。
南宫藤坐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七寸相框,指腹抚过照片里青稚童颜笑容纯纯净净的女孩,他双眸星星点点闪闪烁烁,水光濯濯,最后捧在怀里,躺在窄小却舒适绵软的床上,满鼻息干净纷香,腿太长伸展不开,高大挺拔的身子微微卷缩,像一头需要舔舐伤口的狼,扯过被子盖上,暖意裹身,侧躺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