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活了她的人,也救活了她的心。
这份深情厚意,让她慌,怕,逃。
有时候,她甚至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与他相处。
他偶尔会对她发脾气,偶尔对她严厉苛刻,偶尔会说一些青烟小雨般的情话表达他对她的感情,甚至,偶尔会霸道的吻她……
模糊,纠缠,暧昧……
阑珊会所与南宫藤重逢,是意外,一下子将晴天里生活的她瞬间拉进一个冰雪连天连绵阴雨的深渊。
有些人,有些事,不去想,不去碰触,像沉埋冰山下的一颗火种,永久冰封,但人一旦乍现眼前,咫尺之距,具有实实在在的唤醒功能,时时刻刻将前尘过往,伤的,痛的,恨得,怨的一幕一幕拉至她面前,编织成篇,撞进她灵魂深处。
火种点燃,焚身焚心。
两年训练营的历练,她学会在不同人面前保持冷静和从容,如果这是她学会的唯一技能,那么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感激这项技能在看见他的那一眼,模式开启。
她在他面前冷静如冰,淡定从容,笑颜如花,轻浮浪荡,应付自如。
他为她挡酒晕厥,她仓皇逃离之下,差人通知了常林。
回到房间,两年未曾发病,在那项技能冷却之后,情绪波涛汹涌一样席卷身心,瞬间失控。
她蜷缩浴室,刀片割伤掌心最柔软的地方,发肤之痛一点一点盖过另一种痛。
面对赫连城时,她心里酸酸的,涩涩的,疼疼的。
她对赫连城说,“哥,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与他重逢?还是包厢里他以身护她,她技能完败,眸底泄露而出的点点波动?还是她看见有人拿枪朝他后背开枪,她第一时间拔枪护住他?
她甚至觉得,这些是对这些年赫连城对她种种好的一种背叛,就好像赫连城拼命的将她往光明地带拉,而她却一点一点后退至黑暗……
最后,慕凝蓝仍旧不答应慕少卿坐直升飞机。
一向自带高冷气质的慕少卿哇地一声哭了,十分委屈。
哭的慕凝蓝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赫连城急忙将哇哇直哭的慕少卿抱进怀里,皱眉看了慕凝蓝一眼,没说什么,而是一遍又一遍哄着慕少卿。
最后,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
赫连城这才想起来问他,“少卿,告诉爸爸,为什么喜欢坐直升飞机?”
慕少卿撅着嘴,绝强的咬着粉粉嫩嫩的唇瓣,偷偷的看了一眼慕凝蓝,又看向赫连城,眼泪汪汪的说,“幼儿园壮壮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路边捡来的野孩子……”
慕凝蓝心头一痛。
赫连城微微蹙眉,抬手,拭掉小家伙脸上的泪痕,轻轻地说,“我不是爸爸吗?”
慕少卿抱着赫连城的胳膊,哭的说话断断续续的,“我说我有爸爸……爸爸是一个了不起又酷又帅的人……还有直升飞机……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说我没有爸爸……说为什么爸爸不和妈妈一起去幼儿园接我……”
“少卿……”慕凝蓝眼中酸涩,心中酸涩更盛。
赫连城擦掉慕少卿脸上的泪珠,将他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少卿,抱歉,爸爸以前很忙经常不在你身边,明天开始,爸爸和妈妈一起去幼儿园送你上学好不好?”
慕少卿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爸爸,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走啊?”
“好,爸爸不走。”赫连城将他抱进怀里,用胡渣蹭着他软乎乎的小脸,直到慕少卿被扎的痒痒的笑出声来。
慕凝蓝坐着沙发上怔怔看着这一幕,最后,跑到二楼卧室,趴在床上,没出息的呜呜哭起来。
赫连城自是注意她的情绪波动,将慕少卿哄好,交给阿婶照看,他去了二楼卧室。
门口就见慕凝蓝抱着枕头,脸埋在枕头里,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极了少卿刚才哭的时候样子。
赫连城叹息一口,走到床前,将慕凝蓝一把拽起来,让她坐直身子,他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圆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看着她巴掌大的美人脸上挂满晶莹,他心里心疼不已,说到底这些年她在成长,可终究是一个女人,总有柔弱的一面。
他抬手拭掉她脸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多少次了?每次这样你就躲进房间哭?少卿哄一哄就罢了,还让我哄你?”
她一双水眸与他浅褐色瞳眸对视,顿觉惭愧,低下了头,却被他两指再次抬起下巴,她避无可避与他目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