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读着她眼底的内容,明晰一切,略略惊讶之后,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不再多问。
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局外人只能观瞻,谁也帮不了。
两人聊了这几年各自的经历,又点了餐,一边吃一边畅聊。
“洛洛,他告诉你我回江城的吗?”
安洛点头,“今天早上,他一大早就来找靳墨,我才知道你回来了,前段时间,靳墨说你还活着,就在g城,我本来要去看你的,又检查自己怀孕了,本想过段时间就去找你,没想到你回来了。”
“洛洛,抱歉。”慕凝蓝一脸歉意。
“我懂。”安洛微笑。
懂她为什么不回江城……
“洛洛,我后天回g城。”
“这么快?”
“嗯。”
“你决定和赫连城在一起了吗?”安洛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路走来,她见证慕凝蓝和南宫藤之间风风雨雨纠葛仇恨,她太了解慕凝蓝性子,爱一个人倾尽一切,物极必反,痛极生恨,恨极反噬。
爱的太痛,太苦
“赫连城对我和少卿很好……”慕凝蓝眸色安静。
“你爱他吗?”安洛不得不逼问,她不愿意慕凝蓝以后后悔。
慕凝蓝啄了一口咖啡,苦涩自味蕾漫延于心,只说了一句,“洛洛,我懂你什么意思,我和他已是过去,与赫连城在一起,我很安心也平静。”
安洛沉默地望着她。
慕凝蓝垂眸,长睫颤动,眼中情绪灰暗不清,沉默一会儿,嗓音淡淡的,“洛洛,他待我的好,怕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偿还,我欠他太多,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我想重新开始自己平平静静的生活,我也在努力给他我可以做到的。”
爱情像一杯浓烈的酒,干烧似火,或许,有的爱情会经年不息,烙入骨血,或许,有的爱情,会经过世间的磨砺和淡化,渐渐地淡化为亲情,或许,有的爱情,经过浓酒灼烈,最后燃烧成灰,或许,慕凝蓝和赫连城之间的感情,是超越友情,爱情之外的亲情。
和安洛腻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分别,慕凝蓝带着慕少卿回到慕公馆,已是傍晚。
中秋佳节,李婶做了一桌子饭菜,慕凝蓝回来时在徐记买了一盒月饼,算是增添过节气氛。
饭后,陪着慕少卿玩了一会,抱着慕少卿上楼,又给他洗澡哄他睡觉,最后,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湛蓝夜空挂着的一轮明月却辗转难眠。
最后,下床穿衣,拿起车钥匙下楼。
李婶还未睡,看到慕凝蓝衣帽整齐一副要出去的模样,问道,“小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慕凝蓝上前,抱住了李婶,有些伤感的语气,“我想爷爷,我想再去看看爷爷。”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婶眼眶一红,拍拍她后背,叹了一声,“去吧,少卿这儿有我呢。”
“嗯。”
夜幕渐深,霓虹斑斓。
慕凝蓝将车停在一家酒庄,进去挑了一瓶红酒,又上车,朝墓园开去。
远山凝重,天空薄暮轻垂,暗蓝的星辉点点,满月高高挂在空中,却仍然感觉一片萧条。
慕凝蓝将车停在墓园门口,下车,拿着一个装有红酒和月饼的袋子,借着路灯和月亮的盈光,走进墓园。
她坐在墓前冰冷的花岗岩上,将装了月饼的盘子放在墓前,拿出一个高脚杯倒了一杯酒,搁在墓碑前台阶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撞击着杯壁的声音,轻灵如山涧小溪。
她喝了一大口酒,苦涩在舌尖停留,一点一点蹿入喉间,愈加清苦,连红酒本带着的一丝甘甜都被心中的怅然冲淡。
她往前挪了挪,将身体靠在墓碑上,眼中转动着泪水,终于在溢出一声,“爷爷”之后,泵然落下。
“爷爷,四年了才回来看您,是蓝蓝不孝。”
她将杯中红酒饮尽,眼泪哗哗落下,“爷爷……您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人间受折磨那次……我以为真的可以见到您和父亲母亲……可我活下来了……已为人母……”
“爷爷……其实……我依然恨他也怨他……只要想起他……很痛……”
“这样一个我……是不是太软弱……四年了……为什么忘一个人这么难……”
“少卿……我有了少卿……爷爷……少卿可不可爱……每次看着少卿的眼睛……我害怕……那双眼睛我不敢看……”
“我又做错事情了……我对我哥……对不起……他一定会怨我……可是……呜呜……爷爷……我真的在努力想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爷爷……活着好累……”
寂静萧条的墓园。
慕凝蓝长发及腰,一袭黑色衣裙,坐在墓前,抱着冰冷的墓碑,嘤嘤哭泣。
深更半夜,冷意森森,颇显诡异。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见,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有一个人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