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当天,池羽单手穿上他的tls绑带雪鞋,step on固定器,单手拎着公园软板,费劲地套上雪服外套,带池一鸣和池一飞去惠斯勒开板了。还好,来去的路上,都是池煦开车。
池煦自己不滑雪,在山脚等着接他们的时候,就去旁边采购了点食材和酒。她此番是带着两个宝贝女儿借住在市区内朋友家,他们一行四人都算座上宾客。等到了地方,池羽在后备箱换了衣服,穿好池一鸣给他选出来的新毛衣,就吊着一只胳膊,在厨房给池煦打下手。
“你去陪她俩玩儿会吧。滑了一天雪,挺累的了。”池煦对他说。
池羽就说:“没事,教课不累。”
池煦的朋友看着他,张嘴就夸:“真懂事。”
池煦也赞许地笑,说:“那可不是。从小到大,没让他爸操过一分心。”
池羽听着,也不讲话,就把水流声拧大了点,低头专心刷着锅里的油脂。
平心而论,她们一家对他都挺好。只是,过去十年间,池煦也在努力给自己和两个女儿谋求生存,池羽无法让她支持自己价格高昂的梦想。
他十二岁的时候,池煦交了个男朋友,那个人短暂搬进他们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可对她非常不好,经常在厨房卧室闹得鸡飞狗跳。他俩吵架的时候,池羽就在隔壁池一鸣和池一飞的房间陪着。
十七岁那年冬天来临之前,还是池煦告诉他,他父亲池勉在国内结婚了。那时候他的新婚妻子已经怀孕,并且还是个男孩。池羽很平静地接受了,他只是比平常更早到了雪山上,更晚离开。他知道自己也即将成年,他和这个家庭仅有的一点联结,也马上就要断了。
“懂事”这两个字,天生就带着砝码。十一二岁的时候他以此为标杆,十六七的时候他也乐意听这种夸奖。可如今他二十二,早就知道了这两个字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分清了你的和我的。他和池煦再亲近,也不是家人,无法消融边界,不分彼此。
晚饭池煦做了中餐,池羽在吃饭的时候,不时低头看手机。她手艺很好,池羽饿得肚子直叫,可他用仅存的一点意志力忍着,并没有完全吃饱。
等吃完了饭,池煦这才把自己的箱子打开,大家互换礼物。池煦想起什么,突然说从书包里又拿出一本书:“对了,冬冬要的书,我那天没事儿干收拾房间,居然给你找到了。“
封面几个黑体大字——《进阶高山滑雪》,印在白色的雪山上面,封面设计简单质朴。是他十三岁生日时候,池勉送他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