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站在一旁,眼红耳热,这李文生可是他的人了,人家都已经喊他恩府了,他又在朝廷这儿为李文生美言,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于是解缙道:“陛下,臣有不情之请?”
朱棣道:“解卿也想去?”
解缙道:“陛下圣明,这李文生其实……”
朱棣瞥了解缙一眼:“其实什么?”
“其实与臣颇有一些旧情。”解缙此言一出……
许多人都不由得看向解缙,而后都露出了羡慕之色。解公果然是士林领袖,无数读书人敬仰。
朱棣道:“哦?朕倒是没有听说过。”
解缙很享受这种感觉,诚如杨荣对他的评价一样,他是一个“才子”。
朱棣道:“莫非此人有此学识,还是解卿家的指点吗?”
“臣不敢。”解缙道,他故意含糊过去。
朱棣便道:“卿既要和太子同去,那便同去吧。”
说吧,便没有再没多说什么。
……
张安世得了东宫的消息,自然是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
好端端的,去迎接个秀才,那秀才自己不会进宫吗?
我张安世都没有这个待遇呢,果然……厚此薄彼啊!
心里腹诽一通,可还是乖乖的大清早就去了东宫报到。
等到他到的时候,朱高炽已穿好朝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见张安世衣冠不齐,便上前给他正了正衣冠,口里道:“你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形呢?平日里服侍你穿衣的人也太笨手笨脚了。”
张安世很随意地道:“姐夫,我不喜欢别人伺候我穿衣,总觉得怪怪的,穿衣这些是都是我自己动手的。”
“这麒麟衣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朱高炽倒没有责备,而是笑了笑道:“待会儿要知礼,知道吧!不要丢了份,还有,不许胡说。”
张安世点头道:“姐夫放心吧,说起人情世故……”
朱高炽一听他这话,就立即道:“算了,你什么话都不许说,只要笑着就成,那秀才是国士,父皇命我们出迎,也是以国士之礼相待,决不可怠慢了。”
张安世苦着脸道:“那我不是成了哑巴?”
朱高炽给张安世整好了衣冠,拍拍他的肩:“等回来,你和姐夫随便说。”
说罢,又不由感慨道:“解缙倒是真有本事,现在外头都传,那秀才是他的门生……”
虽然有时对解缙的做法不喜,不过朱高炽性情宽仁,此时接触了不少人,这些人暗地里都将解缙和李文生的事传为了一段佳话,倒也让朱高炽爱屋及乌,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张安世当作没听见,只偷偷做了个鬼脸,学着朱高炽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
准备妥当,朱高炽便上乘辇出发,张安世则挎着刀,精神奕奕地骑马在侧。
而此时,解缙已在东宫外头等着了,一时之间,锣鼓喧天,禁卫开道,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赶往东安门。
在这等了片刻,就有詹事府的属官匆匆而来:“人来了,人来了……”
于是朱高炽上前,这李文生看上去很朴实,显然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听闻当朝太子相迎,手足无措地行礼。
朱高炽后头的张安世就没有那么多礼仪了,只打量着这秀才……心里却忍不住在嘀咕,是他读了我的书?
就在张安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解缙却已上前,亲昵地拉住了李文生的肩膀,又用手拍了拍李文生的手背,亲切地道:“李文生……好,好的很,年纪轻轻,真是俊杰啊,你不必紧张,你是大功臣。”
李文生看解缙亲切,确实让他心情缓解不少,这才想起要行礼,便又匆匆地向解缙行了礼,而后才被人请进了为他预备的轿子。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赶往午门。
到了午门的外头,所有人都下了车轿,准备入宫,朱高炽则是走在最前面。
张安世跟在后头,低声对朱高炽嘀咕道:“姐夫,我有一个事,藏在肚子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高炽却道:“那就别讲了。”
张安世急了:“姐夫,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朱高炽谨慎地道:“这是宫中,隔墙有耳不说,何况……现在你我奉旨行事,你怎的总是这样多事?”
“好了,今日不许你开口说话,你再闲言碎语,回去你阿姐收拾你。你该学一学那李文生,他此等大功劳,却也谨言慎行,你多学学是好事。”
“我学他?”张安世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自己。
朱高炽却在此时道:“扶我一把,我腿脚又疼了。”
张安世便不敢啰嗦了,他怕继续说下去,姐夫的心脏病也要跟着犯了。
他还是很心疼这个真心真意对他好的姐夫的,于是便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搀扶着朱高炽,一步步地往大殿去。
……
解缙在后头,故意放慢了脚步,与李文生同行。
他边走边看着李文生,微笑着道:“老夫收到你的书信了,你真是难得啊,读书之人……都该像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