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可以大量地征召士兵,花费几个月时间,就可让他们投入作战,这是弓箭手不能做到的。
只是如今,有了这新的火铳,从前火铳的劣势也已补足,这玩意威力比之步弓手更大。
朱棣随即开始亲自装药,效仿张安世的样子,拿了通铁条将火药压实,而后装上弹丸,一气呵成地完成这些后,紧接着点火,这一次,他将火铳对准了远处的张兴元。
押着张兴元的禁卫连忙退开。
砰……
随着一声铳响。
那张兴元站在原地,人都麻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脑袋,嗖的一下过去,甚至耳朵还能感受到一股灼烧的痕迹。
即便是坚定如他,此时也已胆寒,下身不禁湿了一片。
此时,他牙关咯咯地响,两股战战。
朱棣眉飞色舞地道:“此铳精准,哈哈,有意思。诸卿看朕铳法如何?”
亦失哈率先道:“陛下弓马娴熟,这火铳自然不在话下。”
张安世则道:“此铳可以打鸟,所以臣将其命名为鸟铳。”
可以打鸟……
听着怎么怪怪的?
对于寻常人而言,对于鸟的理解,和朱棣这种粗人对于鸟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不过,朱棣立即领会了张安世的深意。
从前只听说过弓箭射鸟,百步穿杨之类。却没听说过火铳可以打鸟,毕竟火铳的准头太差,而且射程也远,那鸟飞在空中,如何够得着?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火铳……打鸟已足够。射不中,不是火铳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且射程也已足够,可不就可以打鸟吗?
此名一出,恰好与从前的火铳直接区分开来,以此来彰显这鸟铳的不凡。
朱棣开怀地大笑着道:“好,就叫鸟铳!这鸟铳不但打鸟,还能打鸟人,一箭双雕!”
说着,他目光里透着明显的振奋,看着张世安道:“张安世,我大明有此铳,朕横扫四海,又多了几分胜算。”
宁王朱权在一旁,看的人都麻了,忍不住舔嘴道:“这鸟铳……可日产多少?”
“现在一日只可产二三十杆,不过以后,便是每日百杆,也不在话下,若是再扩大一些规模……”张安世道:“可就不好说了。”
朱权眼眸顿时亮了,随即就看着朱棣道:“陛下,臣弟即将往吕宋,恳请陛下,赐此鸟铳千杆,臣弟到了吕宋,才有底气。”
朱棣有些舍不得,若是他肯痛快答应,肯定点头了,此时却笑吟吟地看向张安世:“张卿家,你来拿主意。”
张安世一听,便晓得陛下这是故意让他来拒绝陛下的这兄弟了。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吗?
可我张安世不想做这个恶人啊。
于是张安世道:“宁王殿下若是需要,倒也无妨,其实我已教人给安南送去了样品,只怕安南总督也要索要,当然,宁王殿下此去吕宋,困难重重,若是不备一些鸟铳,怎能放心?陛下与殿下乃是兄弟……千杆火铳……栖霞这边一定在殿下出发之前,想尽一切办法供应。”
朱棣脸微微有些不自然,张安世这家伙还是不了解朕啊,这个时候,和他啰嗦这么做什么?拒绝啊!
朱权听罢,已是喜上眉梢:“若如此,那么……本王也可放心了。”
只是张安世却又道:“可是……这鸟铳乃是匠人们产出来的,花费也是不小,这价钱嘛,不如我给殿下一个公道价吧,一杆三十两如何?”
三十两……
朱权听罢,竟毫不在意地道:“一千杆,三万两……自然好说,这是区区小事。”
张安世便接着道:“除此之外,配备的火药,还有弹丸……我算一算……差不多也要两万两银子。”
朱权好歹也是藩王,这点银子还是有的,若有一千人组成的鸟铳队,宁王卫的实力大增,可大大降低将来在吕宋的损失。
朱权毕竟曾在边镇为王,自然清楚,一旦到了吕宋,自己带去的宁王卫以及眷属,便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的骨干,也是未来他在吕宋的根本。每一条人命,都极其宝贵。
“这个好说。”朱权很是大方:“先拿一千杆,其他的……咱们从长再议。”
张安世眉开眼笑。
淇国公丘福在旁边听着羡慕极了,便也禁不住凑上来道:“陛下,这神机营,是不是也……”
朱棣心疼,他不知这鸟铳的造价如何,却总觉得这宝贝给人,就好像挖他心肝一般。
只是此时,又不便说,便道:“是个鸟,先看热闹吧。”
城楼之下,铳声依旧。
尸积如山。
张兴元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亲眷被押了出来,他拼命地挣扎,口里大吼,咆哮,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
“张安世,你们不得好死……”
他面目狰狞,先是破口大骂,而后……却又开始祈求起来:“饶了他们吧,饶了他们吧。”
其实他早知这样无用,可口里还是喃喃自语:“我……我有话要说……有一笔天大的宝藏……我知道……”
朱棣只是冷笑。
砰砰砰……
那张兴元的兄弟与几个儿子,直挺挺地倒下,弹丸打在人的身上,产生了巨大的创口,创口上还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