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算是炸出了心理阴影来了,但凡是涉及了爆炸,他觉得,十有八九,自家的儿子就是肇事者。
今日又是如此大的爆炸,也不知丘松如何。
“陛下……这样确实太危险了,臣以为……”金忠此时道:“臣以为,这十之八九,又是火器作坊那边出的问题,火器作坊搁在天子脚下,危险实在太大了。现如今……兵部这边……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有许多的眷属来兵部要人……”
朱棣不解道:“要人……要什么人?”
金忠苦笑着道:“两年前,有一群勋臣子弟,突然销声匿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说威国公这边,一再说这是有什么军机大事,牵涉其中,可眷属们起初还相信,现如今,却都相信……这些人……只怕在某些事故之中,尸骨无存了,所以……威国公才进行隐瞒……”
朱棣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来,看一眼张安世:“对呀,徐景昌他们呢?”
张安世像是猛然惊醒地道:“对呀,徐景昌他们……还没回家吗?”
“……”
这殿中,死一般的沉寂。
这一下子,文臣武将们都疯了。
文臣还好,只有金忠倒霉,每日都要想办法去安抚这些军将眷属。
可武臣们不同,这其中,涉及到了定国公徐景昌,张安世的老丈人。
魏国公徐辉祖,正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张安世。
除此之外,还有保定侯孟善之子孟文,靖安侯王忠之子王襄,兴安伯徐祥之子徐正业。
张安世这才想起,好像有这么一档子的事。
他确实……将一批人,送去了那一座巨大的作坊里。
不过新政推行,一直分不开身,张安世自然而然,也就将这事忘了。
偶尔会想起,他也不禁疑惑,最近怎么不见徐景昌那个家伙。
而如今……见所有人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张安世便立即道:“是的,此事涉及到军机大事……”
那保定侯孟善急了:“少再搪塞,你就告诉我,是死是活?”
“我想……我想……应该还活着吧。”
“他们在哪?”孟善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安世悻悻然道:“在……在栖霞军工作坊的研究所里……公干……”
众人还满是疑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魏国公徐辉祖道:“这都两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音讯?快让这些孩子回家吧。”
不说其他人,单说一个定国公徐景昌,这可是靖难寥寥无几的几个大功臣之后,何况还是徐皇后和魏国公的侄子,他的父亲……还死在了靖难之中,这可以说是定国公世系的独苗苗。
虽说这些家伙们,平日里在京城胡作非为,可哪怕是一群败家子,也总好过人间蒸发了要强。
张安世在这么多的目光下,满满的压力感,连忙点头道:“这不是当初……为了让他们……为了让他们能够洗心革面吗?我……我回头……回头就……”
“不必回头了。”朱棣也有些急了:“立即将他们放回家。”
张安世正要说是。
此时……亦失哈却是匆匆而来道:“陛下……陛下……查出来了,查出来了……是……是栖霞军工作坊研究所那边……”
此言一出,所有人色变。
突的一声大吼:“入他娘,我的刀呢……”
有人怒吼一声。
却是那保定侯孟善。
张安世脑子骤然之间,嗡嗡作响。
魏国公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保定侯孟善抱住:“别急,别急……不是还没死……”
丘福长长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身子有点飘飘然。总算……没老夫的事了。
于是他便也去帮忙,劝道:“算了,算了,生死有命……”
殿中一时乱做了一团。
朱棣目瞪口呆,已顾不得这殿中的混乱了,他第一个反应是,这如何向徐皇后交代?
张安世也一时有点懵,慌忙道:“不是……不是说……是在上元县那边炸的吗?”
“是上元县……炸的,不过……不过……”那宦官道:“不过是研究所的人……特意跑去上元县炸的。”
张安世:“……”
这么剧烈的爆炸,十之八九……应该已有人汽化了吧。
张安世只呆滞地道:“我……我没让他们干这事,我只教……教他们安分守己……”
朱棣绷着脸,最后大呼一声:“够了,去瞧一瞧,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声怒吼之后,总算……混乱停止下来。
……
上元县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