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缄默地聚集在门前,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盯过来,处处都散满了古怪的气息。
顾淮顺着人群分开的路朝前走去,边走边瞥过两侧。
游戏人数有8个,刚才看到了胡匪,除去他自己,那剩下6个人在哪里?
然后脚步一顿,视线停在前方的村民身上,突兀地立着一个蓝发青年。
顾淮面无表情:
蓝毛察觉到他的视线,兴奋地挥了挥手,一边挥一边叫:是人吗你?是人吗你?
顾淮表情有些微妙:
这种傻逼问法,叫人怎么答都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点了点头,继续朝人群涌向的房门走去。
媒婆握着他的手,仿佛铁钩死死合握着细瘦的腕骨。
顾淮垂眼扫了眼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跟在她身后走着。
沉褐的木门大敞着,似乎是早已做好了迎亲的准备,时而随风过发出吱呀地尖响。
门内小院摆好了酒席,坐满了整整四桌村民,人声低语、酒杯交错、孩童嬉闹,但动作僵硬而又单调。
顾淮刚迈到门前,坐下的村民停下一切动作,不约而同转过头,对着大门的方向幽幽地盯过来。
院内静得可怕,沉寂如潮水在空气中迅速蔓延,仿佛一幕诡异的人偶戏。
请新郎
媒婆高亢地叫起来,仿佛凄厉哀嚎,尖利且阴森。
村民们陡然转头,望向漏着缝隙的昏暗客厅,借着透进去的光亮,依稀看出摆着一个四方整齐的东西。
俨然,是口棺材。
这时,游戏中的所有主播眼前闪出一行黑字
【游戏引导完成;主线任务触发(玩家可开始自由行动)】
媒婆往前迈了一步,见顾淮站在原地,猛地用力一扯。
力气大得出奇,死死钳掣着他,全然不似花甲老妪该有的力气。
顾淮这才不紧不慢地缀在她身后,跨上了台阶。
有两个壮年村民离开了席位,手中各握着根粗长木棍,面带警惕地紧紧围在他身后,似乎是怕新娘逃跑。
这是一间空荡的客厅,除了那口显眼的棺材什么都没有,四面的玻璃窗被黑布罩了起来。
顾淮微微蹙了下眉,屋内浮着股异常浓重的血腥气。
媒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白色细蜡,嚓地一声点亮了。
她一直没有笑意,皮肉松散地耷拉在脸上,面容仿佛在摇曳的烛火模糊不清,唯有黑色的眼珠转也不转,定定地望着顾淮,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与毒怨。
顾淮紧抿着唇,目光从眼角瞥出去,扫过昏暗的客厅,视线陡然落在后方的某个角落。
他略微蹙起眉心,心生戒备。
在角落处,似乎能分辨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难道他猜错了这鬼不在棺材里?
顾淮有些奇怪,这游戏的套路怎么跟现实世界的游戏不一样?
按现实游戏的套路,喊山疑云是新手剧情的范畴,应当不会有高级剧情那样的反套路情节存在,怎么会
可能鬼开发游戏的思路真的跟活人不太一样,这么想着,顾淮就放松下来了。
送入洞房
媒婆吊着嗓子叫了一声。
快跑!有人的声音从背后冷不丁响起。
顾淮下意识想朝后看去,视野里一闪而过的是门外一堆人,应该是能够自由活动的主播们,出声叫他的人应当就是方才门口遇到的蓝毛。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两个壮汉猛然冲上来木棍交错着抵住他的脖子,死死按住背脊贴向木棺。
那口棺材兀自溜开一条宽缝,大张着黑黝黝的口,仿佛里面的怪物早已按捺不住垂涎了许久。
【看到了吗?这就是年轻人莽撞行事的后果,别花瓶了,都要死了】
【散了吧兄弟们,努力打工攒银元买别的直播吧,就当这钱是给花瓶随礼了】
【我不相信!花瓶竟然能这么快狗带!一定会有反转的对吗?!】
【不对!!!这和喊山往常触发的棺材死法情节不一样】
第3章 喊山疑云叁
咚!
头顶一声巨响,木棺被完全合上。
棺材内黑得出奇,静得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咚咚声,氧气稀薄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淮冷着脸喘了口气,右手略微动了一下,贴着细长的手指悄然滑出一柄尖刀。
呼。
一股微弱的气流从耳后缓慢叹出,抚在顾淮皮肤上,极低的温度迅速染上脖颈,
棺材里有东西!
顾淮瞬间沉下脸,捏紧手中的尖刀,脊背有些发寒。
他屏气凝神地静静听着身后的声响。
陡然,他听到一声细微的低喘。
顾淮眸光一闪,这里不可能有人,只能是鬼。
【天,第一次在喊山看到主播被拖进棺材还活着的直播,我好紧张,为什么没有光】
【听到声音了!刚刚有东西在喘气!】
【嘘,你们的弹幕吵到我的眼睛了!安静!!!】
顾淮倏然翻身,右手直直向身后刺去。
近乎是同一时间,身后的鬼发出一声绵绵的声音。
亲爱的,你没认出我吗?
顾淮直直刺过去的手一顿,被一双冰冷的手柔柔地缠上去,像是一条吐着猩红信子的黑蛇。
不言?!他猛然一怔,紧接着说:你怎么进来了?!你不是去医院
他声音顿住了,身后贴上一个胸膛,男人从背后动作自然地环抱住顾淮,下巴压进他的肩窝里。
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在医院门口突然好想你,特别想你,然后就在这里了。
顾淮问:你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片子拍了吗?有跟你一起带进这个世界吗?给我看一下。
时不言:
他嘤嘤嘤地说:你怎么都不先关心我,只想着片子。
于是,顾淮干巴巴地问,那你还好吗?
时不言:本来不好的,你来了就好了。
顾淮沉默了,想到刚才瞥到的那坨人型,安静了片刻,问:角落瘫着的鬼是你杀的吗?
腰间环着他的长臂抱的更紧,薄唇贴着他脖颈闷声吐气:我带着你给我的刀,它自己撞上来,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他深深喘了口气,声音忽地含混起来,我有点难受,喘不过气。
顾淮迅速转过身,让他平躺着,伸手在他心脏处轻轻揉了揉,好一点吗?
时不言不说话了,微凉的手沿着他的胳膊缓缓攀了上去,温柔地在脸颊上抚摸着,忽地,捏上顾淮尖瘦的下巴,有些粗糙的拇指在唇瓣上肆意却轻缓地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