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若是不忙,可在我们这玩儿玩儿。”童三爷指的是楼下的赌坊。
“承您的情了,不过我今天还有事儿,改日的吧。”苏好意拱了拱手表示谢过。
从童三爷爷这里离开,又回了酒楼。果然,宋老爷还在那里等着。
苏好意把童三爷的话转述了,宋老爷拿出一张银票来给了苏好意:“说好了,这钱并不是我儿子欠的花账,而是你帮我做生意给你的抽成。这话你要明白。”
苏好意笑眯眯将银票接过来,说:“明白明白,多谢宋老爷体谅。”
“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反倒帮我促成生意?要是换成旁人,只会让我出丑丢脸。”宋老爷问出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
“在下要的是银子,又不是您的面子。”苏好意天生一张笑面,待人接物总是一团和气,仿佛从来不会生气一样:“我知道您的本意不是欠账不还,是想从此断了三少爷去花街柳巷的路。宋老爷一片苦心,在下当然理会得。”
“唉!你是个乖人,”宋老爷听了忍不住长叹一声:“我那混账儿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死了也能闭眼啦!”
宋老爷一生没去过花街柳巷,谁想他这个儿子把他省下的一块儿都补上了。
宋老爷恨铁不成钢,连带着也恨起了赌坊歌馆。可这个小小的龟奴,竟然无论如何也让他讨厌不起来。
说起来才是个半大孩子,却眼活嘴甜,心思缜密,当真是后生可畏了。
等到苏好意离开,宋家的管家找了来:“小的见老爷许久不回府,不知在外头有什么事情,所以过来看看。”
“没什么事,不过是和杨老板谈生意。”宋老爷站起身说:“他说过午会来,这会儿想必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你去给他送个信,就说船帮的事儿成了,让他定日子吧!”
“好,小的这就是去说。”管家连忙答应:“您回府去歇着吧。”
宋老爷从酒楼出来上了自家的马车,管家站在车旁边,准备等老爷的车走了,他再去找杨老板送信。
“对了,你还要把那个逆子给我看住了,”宋老爷临放下车帘前又对管家交代:“不许他再狂嫖滥赌。”
“小的尽力。”管家垂手说道,其实心里也直打鼓。
“倘若万不得已也只能去楚腰馆,其他地方一概不许去。”宋老爷扔下这句话,因为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儿子是什么德行,让他安分守己等于不让狗吃屎。
苏好意出来后看看天色还早,打算再去收一份账。
欠债的人叫陈德兴虽然有几个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
他最不爱干的事儿就是往外掏钱,那比揭他的皮还难受呢!
苏好意决定去会会他。
第24章 奸邪恶向胆边生
苏好意看见陈德兴的时候,他正在一个水果摊子前站着,把上头的果子翻来翻去。随手拿起一个,吃两口丢到一边,又换另一个,接连吃了几个果子,抹抹嘴说:“一点儿也不甜。”
卖果子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生得瘦瘦的,知道陈德兴是恶人,也不敢同他争,委屈得直掉眼泪。
陈德兴伸手到这孩子脸上扭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哭什么?!大爷不过是吃你几个破果子。知道你家穷,可惜你现在太小,又全身瘦的没四两肉。等你再大些,陪我几个晚上,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孩子一个劲儿的躲,吓得发抖。
苏好意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老人和孩子被欺负,当即走了过去,拿出几十个铜板来递给那女孩子,温言说道:“别哭了,这些应该能抵得过陈大爷吃的果子钱了。”
陈德兴一看苏好意立刻就笑了,熟络得好似故交一般:“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八郎啊!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可没让你替我还账。”
“放心,这点小东我还做得起。”苏好意满脸是笑,看不出丝毫的嫌恶之情:“陈大爷贵人多忘事,在下来是想提醒您一声,半年前您在我们那儿喝了顿花酒,点的还是头牌姑娘,后来您忙着有事先走了账没结。”
陈德兴做恍然大悟状:“哎呦呦!瞧哥哥我这记性!你要是不提,我还真给忘了。多少银子来着?”
“不多不多,八十两而已。”苏好意笑答。
“哎呦,真是不巧了,哥哥今日出门也没带钱在身上啊。”陈德兴无奈地一摊手。
“话说的也是,谁没事身上带着那么多银子呢!”苏好意表示理解:“不过我可以跟着哥哥回府去拿。”
苏好意知道陈德兴是个赖账鬼,陈德兴也知道苏好意是个讨债行家。
两个人表面上和颜悦色,暗地里却在彼此较劲。
陈德兴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坏,别看他名字里有个德字,但平时做事最缺德。
他原本想着赖账,但看现在的情形怕是赖不掉,看着苏好意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儿,顿时来了主意。
“八郎啊,我今日可是应了东乡侯府管家的约,要到他们府上去。”陈德兴小声说道:“你要是不忙,就先陪哥哥到那儿去,然后再跟我回家拿银子,我一准儿给你。”
这个东乡侯苏好意是知道的,皇帝去年大婚,他是皇后的表亲。家里是皇商,很是有钱。
上几年才进京,在郊外建了个别苑,整日价吃喝玩乐,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苏好意当然知道陈德兴没安好心,他说是要还钱,其实是在诓自己。
不过今天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教训教训这个恶人。
所以就高兴地答道:“那敢情好,我还没进过东乡侯的别苑呢!听说那随心苑里头有好多新玩意儿,劳烦哥哥也带我进去见识见识。”
陈德兴眉开眼笑,满口答应道:“好说,好说,咱们这就去吧。”
这时候天还没黑,两个人雇了辆马车来到了随心苑,下了车,陈德兴对苏好意笑道:“苏老弟,这车钱还是你付了吧!回头哥哥一并都还你。”
苏好意笑得一脸纯良,似乎根本没觉察到危险:“好说好说,不过几十个铜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