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说不定我过两天还有事麻烦你。”苏好意把银子硬塞到快嘴六的手里。
快嘴六又是高兴又是惭愧,说道:“小人以前就没少得你的照顾,这里头的规矩我都懂,绝不会对外人说起。”
“对了,那个付承训最常去哪家?”苏好意问。
“最近这几天好像常常去相思阁。”快嘴六说:“这小子恋着那家的小桃红呢!”
快嘴六走后苏好意也不打算回楚腰馆去了,她需要好好盘算些事情,于是就信步沿着春愁河岸边走边思索。
等到把心里的事想出个大概,发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但一想这个时候楚腰馆里人正多,回去也不得清净,于是就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路。
走到天香街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司马兰台的医馆应该就在附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就去看看好了。
到了兰台医馆门前,负责在门前分诊的那个老郎中已经回去了。墨童在门里坐着,恰好看到苏好意来了,便笑嘻嘻的跑了出来。
“苏公子今天有空,到里面来吧!我们公子在里头看书呢,再等一会儿也要走了。”
“我这时候来是不是不巧?”苏好意有些顾忌:“兰台公子忙了一天,应该早些回府歇着才对。”
“苏公子别误会,我们本来也没有固定回府的时间,”墨童赶紧解释:“对了,上回你的扇子落在了我们车上,我一会儿到后面给你拿去。”
苏好意这才想起来,上回陪司马兰台游湖之后,自己的扇子就不见了,应该是当时睡在车上不小心遗落了。
她是第一次进兰台医馆,只觉得这里就像司马兰台本人一样干净清雅,屋子里淡淡的药香气令人神魂安宁,妥帖舒适。
司马兰台正在看书,见苏好意进来便把书放下了。
从小到大,苏好意的眼前就没缺过好看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可是平心而论,能让她每次见了都惊叹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而兰台公子的相貌气质用珠玉来形容都显得俗气,似乎只有用夏日山巅雪,秋夜团栾月才能比拟。
两个人见了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外头一片吵嚷。
随即,几个大汉抬着张竹床冲了进来,竹床上躺着一个人,面白如纸,气若游丝。
他身上盖着张白布单,胸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
“兰台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随后进来了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她的腿已经软了,是被两个年轻人架进来的。
司马兰台一见这情形早已经站起身来,走到跟前将白布单掀起。
苏好意就站在床旁边,自然也看到了,心里特别不适,只能强忍着。
那个人的腹部不知被什么豁开,肠子都流了出来。
“是被什么东西伤的?”司马兰台一边问一边脱去了外头的广袖罩衫。
“是毛竹竿,”妇人哭着说:“竹竿头被削尖了,用来叉鱼。”
“我知道了,留下两个人做帮手,其他人都下去吧!”司马兰台说着已经取了银针给这人封住了好几个穴位。
众人不敢违拗,扶着老妇人出去了。
司马兰台叫墨童取了内服的药给那人吃下去,转头对苏好意说:“太血腥了,你别看,先出去。”
第33章 公子头顶有佛光
苏好意咬咬牙说道:“要不我留下来帮把手吧!”
说实话,她的确有些腿软,眼前的情形和女人生孩子还不大一样。
可就此出去她又于心不忍。
司马兰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能挺得住吗?”
“我……尽力。”苏好意慎重地说,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住。
“那好,去西边架子上把那只青瓷瓶拿过来。”司马兰台道。
苏好意很快拿了瓷瓶过来,司马兰台接过,打开瓶塞,将里头的药粉撒在伤者的创口处。
出血的地方很快就止了血,苏好意叹为观止,心说仙源山的药真是不同凡响啊!
“把他的上衣剪开脱掉。”司马兰台吩咐墨童,又转头对苏好意说:“你去后边烧水。”
等到苏好意将水烧开用铜盆端过来的时候,那人还在昏迷着。
司马兰台先清理了伤口周围的皮肤,然后用棉纱布将腹腔里的污血吸干净,仔细查看了里面的伤口,有几处被刺伤了,所幸没有直接致命的地方。
苏好意看他又快又稳地将内伤创口都撒上药粉,等到被吸收后又用类似蜂蜜一样粘稠的胶水涂在上面,那东西将伤口牢牢黏住,再也不流血了。
随后司马兰台又将那人的肠子归位,用特制的针线把伤口缝合。
苏好意看得头皮发炸,生平头回知道还有这样处理外伤的法子,虽然超出她的认知之外,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办法十分有效。
否则到了一般大夫那里,这人只能等死了。
这时伤者的亲友都进来了,看着转醒的人又是念佛又是道谢。
那个妇人则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给司马兰台磕头:“兰台公子,你就是活菩萨!我们家五代单传,我丈夫又死的早,要是我儿子有个好共歹,张家不但绝了后,我死了也没脸去见张家的列祖列宗啊!”
苏好意上前搀起了妇人,司马兰台说道:“把病人抬回去后需要静养几个月,头一个月千万不能下床,也不要坐起来,前三天只喝水不要进食,随后也只能喝清淡的米粥。一个月后再正常进食。过一个月后再慢慢试着下床,伤口不要沾水,我给你带些药回去,隔三天上一回药,应该就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