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世猛然想起,就在半月前,皇上下了圣旨,封司马楚为五军都督府右军,且言明可不就职,也不必上朝,但薪俸如常,所管事务由都督同知代理。
司马兰台将她轻轻拉到身边,伸手去拍她的后背,苏好意打嗝很快就好了。
“你该不是来找他吧?”权倾世看着苏好意问。
“正是。”司马兰台毫不避讳。
就在苏好意觉得自己夹在二人中间,快被双方冷意森森的视线变成冰雕的时候,司马兰台调转了视线对她说道:“跟我回去,你母亲还在等着。”
据权倾世所知,这多半是太后的意思。
但不管怎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要知道右军可是当朝一品,他白鸦卫的都指挥使也不过才三品。
换句话说,司马兰台想要做官就做官,不想做官就继续开他的医馆。
“嗳?我娘……”苏好意还没说完,就被司马兰台扯着袖子带离了白鸦卫门前。
在二人身后,权倾世面目轻微扭曲。司马兰台拉着苏好意离开的样子,仿佛这里无比肮脏,不愿多站一刻。
第90章 谁能相看两不厌
墨童牵着马车站在路左,见了苏好意,一张圆脸笑成了花儿,请安道:“苏公子好,小的许久没给您请安了。”
苏好意过意不去,道:“我又给公子添麻烦了,也生受你大冷天赶车出来。”
上了车,苏好意歉然对司马兰台说:“我娘一定是以为我又被抓去关起来了,让公子奔波受累实在过意不去。”
“无妨,”司马兰台眉睫微垂,像一把黑鬃小扇,这么浓密的睫毛他若抬眼就会显得眸色极其深浓,难辨眼中神色:“只是这种地方少来为妙。”
“我也不想来,”苏好意吸吸鼻子,尚且心有余悸:“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如今忽然失踪,也难以按照常理去推测。
司马兰台没再说话,他本就是极安静的性子。
日影隔着车帘照进来,把他的侧脸投影在苏好意对面的板壁上,清晰如画。
“他叫你去问什么?”
“木惹儿公主不见了,”苏好意担忧地叹息一声:“权大人叫我过去问话,可惜我竟一点也帮不上忙。”
这件事令人匪夷所思,木惹儿一向随心所欲,往往心血来潮,让人摸不着头脑。
——
将近一月未见,忍不住细看几眼。苏好意的眉尖微蹙,似乎在解什么难题,右脸被阳光照着,甚至看得清少女脸颊上独有的细细绒毛。左脸隐在暗处,一张脸半明半暗,像覆了一张奇怪的面具。
莹白小巧的耳朵像是最细心的厨娘用最精细的面粉捏就的,圆嘟嘟的耳垂还带着一道可爱的折痕。
几缕发丝懒懒垂在耳侧,发际清晰如裁,将面相衬得更秀气。双眼皮的深痕直扫鬓边,若是喝了酒这痕迹就会泛红,如柳叶尾,眼波也会慢下来,似秋水涨潮,清澈潋滟。
苏好意坐在一边无聊起来就盯着这侧影胡思乱想,兰台公子的鼻子生得无比端正,鼻梁高高的,这样子两只眼睛是不是容易变成斗鸡眼?
不过没见他斗鸡眼过,应该是习惯了。
司马兰台微微侧头,见苏好意单手托腮呆呆出神。
司马兰台将脸完全别向了外侧,苏好意挠了挠头,二人谁也没说话。
到了兰台医馆,姹儿姨见苏好意无事,又是念佛又向司马兰台道谢。
苏好意站在一边插不上话,一眼看到桌案上供着一盘果子,有佛手还有柑橘,更有一个红皮大石榴。
苏好意发呆的时候嘴唇微张,唇缝间能窥到整齐的门齿下缘和粉红的舌尖。
她本是个伶俐通透的人儿,鲜有发呆的时候。少见的神态似乎更容易引人多端详一阵子。
马车转弯时压到一颗石子,车身小小颠簸了一下,把车里的两个人从神游中惊醒。
“我只要那个石榴,”苏好意笑嘻嘻跑过去一把抱过来:“多谢公子!”
“小孩子家嘴馋,叫公子见笑了。”姹儿姨略显嗔怪地看了一眼苏好意,又向司马兰台深深道谢:“实在叨扰公子了,万分过意不去。怪我没沉住气,害得公子奔波。今日仓促,改日叫八郎治一席,权当陪公子散心了。”
司马兰台把头点了一点,叫墨童拿些清补的药材给姹儿姨带去。
冬日里一般富贵人家都时兴在室内放水果盘,不但食用,也取其清香更可赏玩,一举三得。
苏好意想到上次墨童送去的水果都被幽荦那可恶的家伙吃了,自己一口都没吃到。心中的不平至今还未完全消除,看到那颗大石榴,不禁有些眼馋。
“拿去玩儿吧!”司马兰台不知何时看到苏好意的眼睛直盯着果盘,于是开口:“我不吃。”
“好端端想这个做什么?”苏好意浑不在意:“我又不要嫁人。”
姹儿姨没再说话,有些事她没法想得透彻,只是徒然忧虑罢了。
“公主到底哪里去了呢?”苏好意的心思又转到木惹儿公主的身上来。
苏好意母女出来上车,姹儿姨忽然叹了一声。
苏好意问道:“娘怎么了?我这不是没事了。”
姹儿姨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着你若不在我身边,或许会有个好归宿。”
洗了手,拿过一只大玻璃盏来,开始剥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