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伞面上,如羯鼓一般。苏好意的心却很平静,司马兰台是不想她淋湿才把她抱起来,他把自己当成兄弟或知己,是没有杂念的那种疼爱和照顾。
墨瞳冲在前头,拍响了门板。
好半天,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鬓发银白的婆婆,墨童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说:“这位婆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主仆三个赶路。本来要进镇子里投宿的,可雨太大了,路不好走,想在您这儿暂时避避雨,不知可行吗?”
婆婆听了,连忙让开路,说道:“快进来吧!谁出门在外也不能带着房子走不是。”
墨童却不进去,而是闪开身,让司马兰台和苏好意先进去,他得把马牵到一旁的柴棚里避雨。车棚是油布的,倒不怕淋雨。
司马兰台将伞放下,把苏好意抱进里间才放下来,苏好意只有发梢湿了一点,司马兰台的鞋和袍脚都溅上了污泥。
屋子矮小,再加上天阴有雨,所以很是昏暗。加之苏好意穿着的是红衣裳,那婆婆便将她认成了女子,笑眯眯地说道:“这夫君真是好会疼人,不舍得让自己的娘子淋雨。”
“婆婆,您弄错了,我们是兄弟,”苏好意红着耳朵解释:“他是我师兄。”
“哎呦,瞧瞧我这眼神儿!真是该死该死!”老婆婆说着将油灯点亮,觑着眼看了看苏好意,笑道:“这位哥儿生的也太俊俏了些,比女娃子还漂亮,难怪老身认错。”
又看了一眼司马兰台,啧啧称赞道:“这一位真像是白龙王现身了,偏偏你们又是趁着雨来的。”
这时候墨童也从外头进来了,手里提着司马兰台和苏好意的包裹。
见司马兰台的衣裳鞋袜都脏了,连忙说道:“公子快换上干净的吧!”
在苏好意看来,司马兰台已经近乎完人。如果说他身上还有什么缺陷,最明显的就是他实在太爱干净了。
司马兰台换衣服的时候,苏好意便到跟婆婆攀谈。
“敢问婆婆贵姓?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娘家姓耿,婆家姓马。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个儿子,”马婆婆一边烧水一边说:“我四十岁上才生的,他如今二十出头了,连个亲都还没成。”
“怎么没见你家马大哥呢?”苏好意笑着问。
“他在镇子里给人帮工呢!这半个月都不回家来住。”马婆婆一边往灶里填柴一边说:“隔三差五的也回来看看我,今天雨这么大,是断不能回来了。”
“婆婆,你们怎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搬到镇子里去住呢?”苏好意问。
“两位公子是打哪儿来呀?到晚饭时候了,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将就一顿吧。”马婆婆很是热情,像是没听到苏好意刚才的问话。
苏好意看了看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
就算一会儿雨停了,路也泥泞不堪,依旧没法走,看来今天只能歇在这里了。
于是满脸堆笑地对马婆婆说,“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给您搭把手吧。”
他们在这里肯定不会白吃白住,明天走的时候会给这婆婆相应的报酬。
“苏公子,还是我来吧。”墨童在里间服侍司马兰台换了衣裳就出来帮马婆婆做饭。
仆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墨童这样又机灵又能干的,就是上上之选了。
其实他跟司马兰台上仙源山的时候也不过才六七岁,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哪里知道服侍人呢?
可司马兰台却只带他上了山。
苏好意知道墨童自幼就是个孤儿,当时很多人都说他命不好,克死了爹娘,更何况他长得还特别黑。
是司马兰台把他从人伢子手里买了下来,带上了仙源山。
苏好意走进离间,见司马兰台正在读书,便上前劝道:“灯光太暗了,师兄先不要看了。”
司马兰台果然依言放下了书卷,问苏好意:“饿了没有?”
“还不怎么饿呢。”苏好意挨着司马兰台坐下:“师兄呢?”
她这样毫无防备,自在又亲昵的样子让司马兰台的心痒痒的,其实那天的话他只说了一半,后来被打断就没再说下去。
不是他没有勇气,主要是冷静下来想了想,时机还不成熟。
“我想吃饺子。”司马兰台看着苏好意的耳朵,小小巧巧的就像一只元宝饺子。
“那我们明天到镇上去吃,”苏好意声音低低的,不想让马婆婆听见:“马婆婆已经煮了黄粱米饭了,就将就这一顿好不好?”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司马兰台不禁笑了,点点头,应道:“好。”
又过了一会儿,晚饭上桌了,竟然颇为丰盛。
一盘熏肉,一盘炒蛋,一碗酸笋汤,还有一碟豇豆泡菜。
“实在是雨太大了,不然怎么也到外头抓只鸡给你们炖了。”马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委屈二位了。”
第307章 命悬一线乱投医
清早,天晴,鸟鸣声声。
苏好意被马蹄子刨地的声音吵醒,那匹马膘肥体健,脾气也大,最不能饿着。
墨童从外头割了草回来,趁着马吃草的功夫给它梳毛。
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