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了那儿之后,满桌子上摆的都是饭菜点心。
“饿了吧?先吃饭。”栾氏说着,亲自拿了双筷子递到司马兰台手上:“那几日就全当斋戒了,从今后须得好好吃饭才行。”
“母亲,你这是答应让我进宫见太后了吗?”司马兰台忙问,他的嗓音暗哑得厉害,全然失去了平日的清润动听。
“你进宫做什么?”栾氏笑了:“太后若是叫你瞧病还罢了,没事不要乱跑。”
“可是……”司马兰台还要问。
“我去过了,你放心吃饭吧!”栾氏朝儿子笑了笑。
司马兰台却更迟疑了:“那您……”
“我推掉了这门亲事,”栾氏给儿子夹了一只虾仁:“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这个。”
虽然母亲说的轻描淡写,可司马兰台的喉头还是一下哽住了。
违抗太后的懿旨,退掉与公主的亲事。自己若前去,凭的是一腔孤勇。可母亲呢?
“怎么不吃?这虾仁是我亲手剥的呢。”栾氏笑着催促司马兰台:“从小到大,我为你能做的事本就不多。你我虽为母子,可缘分却很浅薄。我常常遗憾不能尽一个母亲的本分,如今能为你做一些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司马兰台见过太多病人,有很多人因为病痛的折磨性情大变,要么暴躁狂妄,要么阴刻尖酸。
可栾氏却始终温柔善良,司马兰台于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父亲都一直深爱着母亲,从不离弃。
若一个人能永远像你当初见他(她)的样子,他(她)便应该能留住你的喜爱吧!
第504章 今日别离多珍重
上元节的热闹被苏好意生生错过了。
因为六根净的毒又复发,这一次苏好意失了聪,什么也听不见。相较失明失忆还算是好的,但终究不便。
姹儿姨不知道怎么回事,司马兰台骗他说这是小毛病,过些日子就好了。他的话姹儿姨自是深信不疑的。
等到只剩下苏好意他们两个的时候,司马兰台告诉苏好意,这几日便要动身离京。
一则苏好意的毒必须尽快解了,二来和公主的亲事虽然未成,可也足以令人心惊。
京城已非久留之地,还是早走为妙。
苏好意原本就知上元节后要离京的,提前几日已经陆续和众人告别。
特地告诉母亲,再过个一年半载,便接了她一同去南边。
妙哉圆寂后,姹儿姨便有了收山之意,只是苏好意去了仙源山,她也只能暂时留在京中。
“十八日这天宜出门,我看过黄历了,”姹儿姨摸着苏好意的头说:“路上多在意,如今天气还是冷,莫要着凉。”
苏好意虽然听不见,可姹儿姨说得慢,看口型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我知道的,娘自己也要多保重,”苏好意何尝不惦记姹儿姨:“再耐烦些时候,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傻孩子,我好着呢!这次多带上些银票,穷家富路,不能总花人家的钱。”姹儿姨手里拿着一沓银票递给苏好意:“不够了就写信告诉我。”
苏好意笑着推开姹儿姨的手说:“用不着,他的钱也都收在我这里呢!”
“不一样的,”姹儿姨硬是塞到她手上:“你们若能长久,婚事总要办一办的。你的嫁妆我攒了十来年,到了哪里,买房置地全凭你。”
“还没说到那上头呢!”苏好意笑:“母亲先留着吧!”
司马兰台也早早命墨童整理行装,他辞去了太后给的右军一职,退回侍卫。
考虑到路上可能有危险,特意雇了十几个身手好的保镖。
知道苏好意要离开京城,吉星不免又哭了一鼻子。
苏好意作好作歹哄住了他,答应每个月都写封信给他,吉星这才勉强收住泪。
走的这一天,姹儿姨亲自下厨煮了热汤面给苏好意,碗底卧着一颗双黄荷包蛋。
栾氏也把司马兰台送到门外,看着他上车。
天气颇冷,司马兰台看着栾氏道:“母亲回去吧!千万多保重!扬浊师兄不日就要来京,母亲若有不适,可随时请他给瞧瞧。”
栾氏微笑道:“去吧!我好着呢!”
司马兰台与苏好意依旧在城外会合,苏好意穿着司马兰台送她的白狐腋斗篷,戴着兜帽,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她如今听不见,只一个劲儿朝司马兰台笑,也不说话。
见了她,司马兰台心中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拉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你有心事?”苏好意看着司马兰台的眼睛问。
司马兰台摇头,伸手按住她的后脑,让她倚在自己肩上。
有些事不需要告诉苏好意,他不愿让苏好意知道自己为她牺牲多少,因为那是自己甘愿舍弃的,与她无关。
“我们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苏好意透过车窗。看着南城门,语气有了些伤感:“也许只是几个月,也许要更久。真希望接下来能顺利些,到时我们先回仙源山去见外公,再回京帮我娘把买卖归置了。”
苏好意数着手指头盘算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