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一股脑儿把剩下的蛋壳全部挑出来碾碎放在它面前:“今天把这些吃完,明天我再出去给你挖虫子!”
正絮叨着,那边苏芫已经收拾妥当,喊福福出门。
福福赶紧将小野鸡的绳子收短,放在太阳底下蹲好,哒哒跟了上去。
对,今天上山福福也要去。
原因是她外公外婆的忌日快到了,往年福福因为身体原因都没去过。今年她好不容易好了,苏芫便想趁着丈夫他们进山的机会,顺道过去拜祭一下。
一行人说笑着出门,苏芫牵着福福走在最前,娘儿俩还要顺道去奶奶家一趟,昨天时间太赶,她没能把钱还给婆婆。
哪知等她拿着钱到了婆家一说,冯秀萍竟然一脸懵逼,坚持说那六块八不是她给的。
原本苏芫还以为这是婆婆不想收钱的托辞,结果后来爷爷也出来说那钱不是他们的,这一下就让她感觉不对劲了。
“奇了怪了,不是你们给的钱,那这是谁给的?”
苏芫捏着那卷钱满头雾水。
李来娣羡慕地说:“从天上掉钱的好事,你不想要就给我!”被米二哥当场削了一句,顿时讪讪住嘴。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时大嫂陈秋菊突然问了句:“弟妹,这几天你家里这两天没去别人吧?会不会是三弟的什么朋友给的?”
朋友?
小福福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昨天早上发现这钱时江樾正好站在旁边来着。
于是小姑娘眉毛一蹙,奶声奶气:“妈妈,会不会是江樾哥哥留的啊?昨天我找到钱的时候他刚好站我旁边。”
“江樾?”
大家都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搞得一愣,不过米卫国跟苏芫两人都是毫无头绪,便将钱收起来打算回来之后找陈柱再问上一问。
在这个年代,六块八毛钱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在农村,都抵得上有些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了,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夫妻俩嘀咕着出了门,哪知刚转过弯,却迎头跟一个人影撞在一起,若不是米卫国眼疾手快,只怕闺女跟媳妇都要被来人撞到沟下面去了。
待看清来人,米卫国顿感奇怪:“李铁栓?你啥时候回来的?”
来人正是李铁生的爹李铁栓,他在镇上肉联厂当临时工,在村里年轻一辈里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李铁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顿时一惊,支吾着糊弄一句:“那啥,镇上厂子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回聊!”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米卫国:“?”正要喊他,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疑惑不满的声音。
“我说铁生他爹,你这个月真一毛钱都没挣到?那咋还要倒赔三块八呢?”
李铁栓一惊,转身疾走两步,一把将媳妇徐凤英扯进院子里,压低声音:“都跟你说了,这个月我不小心弄坏了厂子里的设备,要赔钱!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不要老跟我到处瞎嚷嚷!”
徐凤英:“那厂子里的东西坏就坏了呗,咋还要人赔钱哩?”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显然是那李铁栓不愿被人听见,将人扯离了院门。
米家人也无意去听对方家里的闲事,便摇摇头,快走两步直往北而去。
福福他们要进的是北边的狼牙山,因其形似狼牙,犬牙交错而得名。狼牙山山高林密,山势险峻,但也正因为此,狼牙山资源丰富,各种野鸡野兔之类的野味相当多。
正值七八月份,山里的野果逐渐成熟,一路上福福一家碰到很多进山去打算整点野味儿开开荤的人家。
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去的山势较为平缓的西山,看着米家兄弟走的方向,大家都眼露羡慕,但却没一个提出要跟他们一起走的。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这不,快要出村口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卫国哥!等等我!”
众人脚步一顿,看向米卫国夫妻的表情霎时变得诡异。而苏芫一怔之后,则是直接噙起一丝淡笑,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米卫国心里一慌,一把抓住她的手:“芫芫,你别这么笑,我害怕!我跟耿翠翠之间真的啥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为啥就专门盯着我了!当初救她,可是大家伙都看着的,我也不是单独背的她!还有还有……我不知道耿翠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山的,我这就叫她回去!”
苏芫:“别呀,人来都来了,你再叫人回去不大好吧?”
米卫国都快哭了,拽着苏芫的手慌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这耿知青也真是的,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中我这个孩子都有了的大老粗,你说她这不是缺心眼儿嘛这不是?”
说话间,这位“缺心眼儿”的耿知青已经走到了近前。
她上身一件军绿色衬衣紧紧扎在同色的工装裤里,身后背着一杆土猎.枪,腰间挎一个水壶。不长的头发高高扎起,整一个英姿飒爽,明艳逼人。
耿知青耿翠翠往众人面前一个立定站定,带得胸前那团傲人颤了颤。
“米大哥,米大嫂,米二哥,米二嫂!”
她先是挨个跟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背着手,笑眯眯地转到米卫国跟前,“卫国哥!干嘛躲着我呀!我又不吃人!”
耿翠翠仔细打量着他怀里的小福福,眼底充满了好奇,半晌才轻呼一声:“呀,福福看起来这是真好了呢?”
福福不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将脸往爸爸怀里埋了埋。
苏芫伸手将小闺女抱过来,语气淡淡:“卫国你跟耿知青聊,我们先走。”
米卫国:“!”
他一把将福福紧紧抓住,将她扛在肩膀上:“那有啥好聊的,耿知青,那啥,我要陪我老婆孩子进山拜祭老丈人跟丈母娘,你跟着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