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卫国也有此意,只是现在青天大白日的,街角还有人盯着这边,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送,万一被革委会的人抓住就惨了。
最后还是福福出主意:“叫咯咯哒过去叫门,然后我们爬上树,把东西从树上给他递过去!”
米卫国顿时被她这孩子的话逗笑了:“先别说咯咯哒能不能听懂我们吩咐,我只怕它一过去,别人就把它当野鸡抓了吃了。”
福福信誓旦旦:“不会哒!”
然后小家伙就一阵风地卷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抱着同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咯咯哒。
“走吧,你带着汤准备好哦。”
说完,小福福就带着咯咯哒来到合欢花树下,四肢并且,三两下就爬上了树。然后冲地上的咯咯哒招招手:“咯咯哒快来,去敲那边中间房间的窗户,把里面的人叫出来。”
然后又招手喊爸爸:“快上来呀,把东西也带上。”
小家伙动作太快,米卫国无奈只得跟着上了树,冯秀萍在底下把东西递给两人。
然后就见咯咯哒“呼”地振翅飞起,然后落到了对面的院子里。
对面院子杂草丛生,厚厚的积雪落了满地,咯咯哒一踩上去,就留下了几行清晰而又明显的脚印。
福福趴在树上,小声招呼:“中间,中间那扇窗户呀!”
米卫国好笑地看着闺女,“你说得好像它真能听懂一样。”
然后下一刻,他就看到咯咯哒准确地落到中间那扇窗户上面,探出脑袋“笃笃笃”敲了三下窗户。
米卫国:……
这鸡成精了?
还不等他震惊完,他就看到里面人打开窗户后,咯咯哒就直接叨着人的衣袖往这边树下扯。
窦章佑昨天晚上被批豆了整整一晚,今天早上又在思想大会上站了一午,这会儿饿得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被咯咯哒一扯,险些就摔了。
他赶紧一把扶在窗棂上,定睛一瞧——嚯!好肥一野鸡!
他眼睛一亮,正要动手抓了它。哪知咯咯哒却是“咯”地一声重重一口叨在他伸出的手背上。
然后他就听到院墙边上传来一声细小的童音:“窦爷爷。”
窦章佑:“?”
抬头一看,就看到满树的积雪当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中间,正冲他笑得欢畅。
“!”
窦章佑心里一紧,快步走过来,边走还边咳:“咳咳,快!快下去!咳!小心摔了!”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被人吊下一只装满肉的碗来,旁边还绑了几个油灿灿的饼子。
窦章佑一愣,抬头就看到米卫国那张关切的脸:“老先生快些吃了吧。”
他本想说不用。
但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清脆的童音:“对呀,窦爷爷快吃了吧!”
他那句拒绝的话就被噎住。
然后还不等他再次拒绝,他家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砰!”地一声撞开:“让让让!革委会查办!收到举报你这里藏有反动证据,让开让我们搜查!”
窦章佑下意识一把拽住面前的碗跟饼子,动作快如闪电地把它们跟咯咯哒一起一股脑塞到墙角边一个草窝子里藏好。
树上父女俩一惊,哧溜一声下了树,但是咯咯哒却在那边没来得及飞回来。
那群戴着袖章的人已经如狼似虎蹿进来,瞬间就把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他的房间早已经被搜刮过不知道多少回,现在里面空得只剩下一床破棉絮,一眼就能看完。
这群人不甘心,“砰砰”连声就把他的床板给掀了砸了,待发现里面确实啥也没有之后就又来院子里东打西戳。
院子里空无一物,雪地里的杂草被他们挑得满天飞,地上积雪浇了窦章佑一身,最终还是啥也没找到。
他们收到举报说这个坏分子藏着反动的证据,因此昨天晚上就把人拉到革委会批豆,就期望能从他嘴里撬出一点东西来。可这人嘴硬得很,折腾一晚上加一早上,啥也没招。
于是他们不得不把人放回来,想着看他回来肯定会藏东西,哪知也没有。
顿时气得一群人恨不得掘地三尺,原本就破败不堪的院子被他们一顿乱打乱砸,顿时变得满目疮痍,坑坑洼洼。
他们折腾了好一阵,结果啥也没找到,就在他们气冲斗牛准备离开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咦?不对,你这院子里……是鸡脚印?!然后……还有肉香?!”
听到这话,躲在院墙根儿上偷偷听着动静的父女俩耳朵顿时高高竖起,心也紧紧提了起来——
最后还是冯秀萍急中生智,扯着大嗓门大喊一声:“福福!!!跑哪去了?快回来吃饭,锅里的肉都冷了!!”
隔壁院子一静,父女便就听窦章佑憋着嗓子道:“咳咳!肉味儿咳,隔壁传来的……”
紧接着就又是另一个疑惑不信的声音:“那这地上的鸡爪印?”
窦章佑声音淡淡的:“咳咳……下雪,我想雪地里画副竹子图,还没画完就被你们冲进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明显不信他的说辞。
见状,窦章佑非常淡定地扯出一根杂草,在雪地上咯咯哒踩出的脚印上点点画画,几乎是瞬间,一副郁郁葱葱的竹林图就跃然其上。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