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旁边的时川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杯子的托盘,脑海中莫名回想起自己上次在酒吧“撞见”老婆和莱诺时听见的对话。
“你觉得呢?”
“嗯。”少年笃定地点点头,时川瞥见那抹乌黑的后脑勺,很快想象出那种骄傲而羞涩的笑容出现在自己脸上的场景。
“其实我也说不出你们之间的这种感觉,默契?心有灵犀?我描述不出来,但是我却能读懂他看向你的眼神,就和我爸有时候看向我妈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自己也笑了下,然后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不敢想象如果这种花痴的表情出现在我的脸上该显得多蠢,不过我想在今天过后——”
少年停顿一下,微妙地红了脸,“如果是对着你的话,大概也没关系。”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川露出温和而了然的笑意。在晚风拂过落叶声音的掩盖之下,他悄悄伸手探了下茶杯的温度,然后无声将尚带着余温的茶水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之上。
无意间听见的对话让时川对小孩儿的敌意消了不少,在游洲带着少年参观居所的时候他大方地未置一词,甚至在十八岁毛头小子对着二十八岁老年人的藏品“指点江山”的时候,时川也只是宽容地笑了笑。
在老婆心惊肉跳的表情中,他淡淡地对着十年前的自己说道:“你变成我这样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孩儿原本红扑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他忍辱负重地瞪了眼这个讨厌的大人,嘴唇翕动两下到底没说出什么。
一击致命。
晚饭过后少年接到了一通电话,放下手机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好像某种和朋友玩到一半被叫回家的小朋友。
“我猜自己大概要回去了。”
假装看电视的时川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当即调高了两格音量。
“但是在走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少年忽然调转脚尖望向时川,表情有点僵硬:“单独聊聊。”
几分钟后的二楼书房,时川从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推了下鼻尖上的金丝眼镜。
“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现在没人,说吧。”
“回去之后,我想去试着联系游洲,”少年看起来期待又忐忑:“十八岁的游洲,我想去认识他,你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男人停下手中的笔,第一次认真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眼神专注,直盯得那张青涩的面容上浮起一层薄汗。
“我刚才去问游洲,可是他很严肃地拒绝了我的要求。我缠着他问了半天,然后他才开玩笑似地说自己那时候过得很狼狈,不认识对彼此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