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盛雪垂眸,“百官看着。”
“所以我追着你来了,就怕我一个不注意,你就没了。”叶月松扬了扬眉,眼中是肆意飞扬的笑意,“你两日后走,我明日在素心阁为你摆宴送行,再带你去看看这云州城的风光。”
“陛下刚崩,我要为陛下做法事。”
“是太夫的意思?”
“是。”
“盛雪,”叶月松突然唤道,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还想还俗吗?”
“罗浮寺的香火自香客血汗而来,我受香客三年香火,如今要走就当还他们三年血汗。当在岭南行医三年,才能还俗。”
“这是太夫说的吧?”叶月松笑了。
“是。”
“但我问的是——你还想还俗吗?”叶月松看着他,执意要一个答案。
梅盛雪沉默。
他不想了。
正如太夫所说,罗浮寺是他对抗世俗的底气。若他失去了这份底气,当世俗规矩压来,他如何去抗?
还是说,他心甘情愿地堕入世俗中,做叶月松众多夫君中的一个?
太夫未出现前,他或许愿意;太夫出现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心有不甘。
他或许,也能如太夫一般——
治病救人,普渡众生;精研佛法,名扬天下。为世间男子活出不一样的活法。
叶月松看着他似雪的僧衣,突地问道,“太夫知道你已经还俗了吗?”
梅盛雪陡然抬起眸。
“你向方丈说,若三年后你自岭南行医归来,改变主意,自会重拾‘圣僧’名号,现在的你尘心未断,自愿褪去圣僧红袍。”叶月松深深地看着他,“刚刚你说太夫让你为陛下做法事,太夫还不知道你已还俗吧?”
“是。”梅盛雪平静下来,“既然你已知道,三年后,我——”会重拾‘圣僧’名号,治病救人,度此一生。
至于为何瞒着太夫,他只是不想让太夫失望。
“你瞒着这个消息,是不愿还俗,还是不愿为我还俗。”叶月松打断他,手中梅花抖落三四片花瓣下来,落在被扫得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的青石砖上。
什么意思?
梅盛雪怔然地看向她。
“扪心自问,你对太夫当真是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吗?”叶月松一字一句地问道,手中梅花枝簌簌而落。
梅盛雪看着她。
恍惚想起自己动心的那一晚。
那一晚,叶月松在梅林中为他吹笛,梅花簌簌而落,笛声婉转多情。
她赞他,“我观圣僧,佛法精深、心怀天下,比世间很多女子都强。嫁不嫁人又如何?男子未必要嫁人也可以有一番前途!”
他心中闪过一丝悸动,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