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突然被认定为做了错事,拉出来独自站上宣讲台上被罚站的小学生。
“这件事,郁月城知道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郁治书指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他暂时应该不知道,我打算明天再告诉他。”
方渡燃在喉咙里梗了一下,仍旧站着问:“在除夕的团圆饭告诉他,还是在过了二十四点的明天,一家人庆祝新春的时候告诉他?”
郁治书沉默了。
方渡燃虽说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但还是个机灵的。
“这么大的事,要挑个所有人都在的场合通知吧。”
方渡燃没有畏惧,也没有自负,口吻平淡道:“您想当着所有的人面告诉他,这样他不就不会当场翻脸,不会在大家面前跟您起冲突,不会跟您唱反调,还会有干妈,有大伯,有小姑,都帮着您说话。会让他听话,劝他深造是好事,应该去······”
郁治书看着他一条条地戳破,全部摊开,没有打断。
这也是种默认。
方渡燃不接受这沉默,抬眼对视,双眸凌厉质问道:“是吗?”
郁治书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大概了解了方渡燃这几年的身体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也知道他的情绪控制不稳定,现在亲眼看到,很意外他的意志和精神也变得大胆张狂。
倒是跟小时候的勇敢能闯祸也算一个路子。
不一样的是,他今晚的话不算完全合乎作为一名晚辈的礼貌,整个人的状态神色却截然相反的镇定而颇具攻击力。
就连起初那么明晃晃戳破,也是冷淡的语气。
后来那么张狂地质问,也能看得出他在压抑怒火。
方渡燃小时候闯了祸,是不会对长辈们露出这副表情的。
这孩子一定非常不高兴,他能想到。
郁治书也能料到,所以他选择自己来和方渡燃谈。
郁月城惦记方渡燃好几年,要想让自己儿子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别折腾,还是得把方渡燃的思想做通。
但面前这个少年因为不高兴而展现出来的样子,像是暗夜里收起利爪蛰伏的猛兽。
尽管表面体现出顺从,还没朝他掀桌而起,野兽的瞳仁里也遮不干净野心和气势。
“月城很看重你。”既然方渡燃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个完整的成年人的姿态,郁治书也愿意站在平等地角度来谈判。
“我不这样做,他不会听话。”郁治书说:“我现在替他做了正确的决定,没有告诉他,本质上跟他瞒着我自己跑去入学十二中,并没有区别。而且我还是为了他好,给他安排的是国际顶尖的学校,十二中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清楚。”
方渡燃却不管这些,只接着他上一个话题,将没有情绪的冷漠口吻放缓几分:“其实干爸多虑了。郁月城,他非常地爱您,也爱干妈。爱这个家。您当着所有人的面,想的是要让他服气,听话,不忤逆您的决定,他想的是他在新年的时候可以和全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