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因为紧张,她早就熟悉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歌唱。
也并非是因为胆怯,而是一种更深的、埋藏在潜意识之下的恐惧,令她迟迟无法迈动自己的双足。
教她声乐的老师在教学三月后便以“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导你的了”而黯然离去,在匹诺康尼精心准备的舞台前,她忽然想起了幼年在唱诗班的往事。
众人赞颂着同谐星神降下的恩惠,家族内部也如同一颗不断成长的橡树,一切都如梦境那般美好。
但梦境之下也掩藏着欲望。
现在是不得不面对它的时候了。
知更鸟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点在漆红色的幕布之上,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
在众人眼怀期待,等待着知更鸟的绚烂登场、等待炙热灼目的聚光灯凝聚在少女身上的那一刹那。
如同一只重出鸟巢、飞出天际的小鸟。
知更鸟耳边的双翼摆动,随着轻风摇曳。她的步伐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气流,但那气流能撼动的只有她自己。
噗通。
某样东西沉重落地的声音。
就像是幼鸟站在悬崖边,她踏出了第一步,然后张开羽翼——却在名为舞台的“断口”处跌落。
知更鸟还未能歌唱,就摔碎了她美丽的翅膀。
台下顿时因为这血淋淋的一幕展开尖锐的绝叫与近乎疯狂的讨论,但更多的声音都在呼唤她。
“知更鸟小姐!”
“知更鸟!!”
“怎么会……!居然从那种地方摔了下来?!”
“匹诺康尼……原来是会受伤的吗??”
明明是在梦境之中,但沉醉于梦境中的人们仿佛意识到了,美好并非一成不变的事实。
人满为患的观众席充斥着哀伤、呐喊与可怜的悲泣,但那只是大多数被邀请,毫无势力的外来游客。
“你们看,我早就说过了,谐乐大典是无法正常展开的。而我的朋友们——”砂金的目光透过墨镜,看向穹与三月七。
他目标明确,就连丝毫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一旁的姬子。
三月七瞪视了他一眼。
穹则是想起,当初砂金在房间内与他们的谈话。
二十四小时前,朝露离开之后,旅馆的房间内。
“匹诺康尼曾经是公司的流放之地,用来关押罪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毁灭、记忆、同谐这三者促成了现在匹诺康尼的诞生,曾经用来关押罪犯的囚笼变成了纸醉金迷的大都市,万丈高楼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