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在替女儿梳着头,用蹩脚的方式。她不能和弟弟一起去骑小马,因为你的懦弱和胆怯,她只能坐在这里和你消耗一段又一段的时间。
你想,难道你的孩子将来也要像你一样,过着束手束脚囚笼鸟雀一般的生活吗。
你觉得你的女儿那样好,那样体贴乖巧,她应该在阳光下、在众人瞩目中跳舞,不,不一定是跳舞,她可以做任何她弟弟能做的事:骑马,狩猎,攀岩,滑雪,练习射击……她不该,不该在将来某一天像你一样坐在深院里,甚至为无法正确替自己孩子梳头而感到局促。
你在孩子们房间的角落里捡到的传单上的话似乎又在你脑内复苏。那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本被你丢弃在记忆的角落。
而在想到女儿的未来时,你却仿佛突然感觉受了一锤重击,那埋在你脑海深处的某样东西挣扎着从你眼眶破土而出。
像是翠绿色的枝蔓,一路蜿蜒,开满了你整个下颚。
你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茅塞顿开。
你看见那枝条蔓延,一点点,垂落到你的女儿的肩膀上。
她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想看向你,但你还是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吓坏了,惊慌失措地问:“阿姆,阿姆,你怎么了?”
你听见自己轻声问她:“囡囡,你有更想做的事吗?”
你想,如果她说她更想去跟老师学刺绣,去剧场看戏,去跟木姨学工笔画,你都可以剪断眼中所有的枝条,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她没有回话,你察觉到她的犹豫。
于是你又问:“囡囡,你想骑小马吗?”
她不安地动了动,半响后你听见她小声地回答:“想,月月想和弟弟一起去骑小马。”
是啊,是啊,你的女儿想要去骑马,这是多正常的一件是啊。你快乐地松开蒙着她眼睛的手,一把把她抱起来,你用湿漉漉的脸去蹭她的小脸,你听见自己用从未有过的愉悦的语气让管家备车。期间伴随的是女儿慌张地询问。
她问:“阿姆,阿姆,你怎么哭了?”
你回答:“阿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