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问出身,我知你出自寒门,正因如此,才不会牵涉诸多党争之事。而于你,”他顿了顿,苦笑道,“我只盼自己没有看走眼,你既忍得在何彧手下碌碌一时,想必也定有能成大事的度量。”
“我只盼良才不被埋没,至于具体如何,”他叹了口气,道,“且听天命吧。”
半晌,沈知弈方沉声道:“定不负将军所托。”
宋吟秋避开王府夜巡的下人,一路悄无声息溜回了卧房。
流木在门外守着,流莺自服侍她更换了衣物,呈上先前那本《诗经》来。
宋吟秋逐页略过,见唯有《蒹葭》一章里夹着纸页。她小心地取出,便在灯下展开那封陈年旧信:
吾夫亲启。
妾已携秋儿至京城。此地风物与家中不同,秋儿甚是欢喜。妾已同秋儿入宫请皇上安,龙颜甚悦,赏金银珠翠等物不提。望卿于家中自珍重,战场诸事,王爷需得小心。万事需得谨记,妾身与秋儿尚在宫中,不日便归,切记……
切记什么?
宋吟秋皱眉,纸页下方的字大抵是无意间沾了水,晕染成一片辨认不清的墨色。而这显然并非是一封完整的信,那么之后的内容呢?
这大抵是先王妃寄给豫王的家信。豫王早年与先王妃夫妻感情甚笃,育有世子也颇受喜爱。
宋吟秋幼时的印象里,豫王曾整理过先王妃的书信。信纸首页的抬头十分好辨认,定不会出现分错了类这档子事。
那为何这一封唯独夹于书页中?还是豫王一向不喜、甚少翻阅的《诗经》?
更像是防着什么人看见。
宋吟秋将这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倒是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先王妃不过携世子入宫觐见,何必在信中强调“妾身与秋儿尚在宫中,不日便归”?
而“万事”究竟严重到怎样一种程度,才能让先王妃两次让豫王“切记”?
她自然知道,先王妃并未如信中所言,不日便携世子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