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出什么变故了?”
江令桥料想周子音之死会掀起一阵风雨,只是近来事忙,没顾得上打听一番,坊间也没出现什么传闻,想来是被朝廷给掩下了,吕襄这么一说,才突然想起来。
闻言,吕襄忽然坐直了身子,四下望了望,这才敢小声同二人言语:“执掌大理寺狱审的周寺正数日前遭了歹人毒手,据说死状惨烈,不忍直视。奈何他是朝中一品大员贾太师的亲侄儿,太师一直十分喜爱这个子侄,竟直接奏呈陛下,要替亡故之人讨回公道。”
这是人之常情,也在情理之中,容悦与江令桥相视了一眼——至此,事情还在他们预料之中。
“谁知贾太师一番查探之后,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当朝国师,言说是他暗中支使,挑拨离间,策反了周寺正的手下,这才造成了这般惨剧。”
“国师?是叫楚藏的那个么?”
“对,是他。自国师入朝,朝堂之中便成就三分天下。贾太师为首的二师三公党人数最众,国师阵营数量寥寥,我们这些闲散官员居中。国师出身寒微,太师一党向来是不怎么待见的,其中是非恩怨,我们这些局外人,不明内因,便不好妄加断议。”
容悦随口一问:“不是三师三公吗,怎么成了二师三公?”
本是信口一问,谁料空气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吕襄瞪大眼睛看向他:“你不知道吗?”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叫容悦手足无措起来,他久居天宫,人间事也并非门清。
“我……”
他的眼神从吕襄脸上缓缓移向江令桥,像是在同她使眼色:“我……应该知道……吗?”
而后便见江令桥跳了出来,十分镇定地打哈哈:“这几年他一门心思想要超过我,故而在家闭门造车,潜心钻研红鸾之术,直到最近才出关,难免两耳不闻窗外事。”
“原来如此!”吕襄由衷赞叹,“术业有专攻,是我狭隘了,原以为是无可奈何的生存之道,没想到小容兄弟是真心喜爱,失敬失敬!”
他遂解释道:“原本是三师三公的,只不过三师之一的沈太傅数年前致仕了。要说这位太傅也是奇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年纪轻轻便任元亨书院山长,教习天子门生——唉,可惜了,他悬车告老时,也不过四十有余。”
惋惜了半晌,他忽然一拍脑门:“看,又扯远了——贾太师出言不逊,意欲谋反,被贵妃喝止,谁知竟从殿阶上栽下来,磕到了脑袋,血涂当场——你们没看着真是可惜啊。当时那个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我做官这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啧啧啧……哎,只是后事,我们这些小官便不得而知了……”
吕襄咂咂嘴,似乎还沉浸于其中,细细品味。
嗯?怎么面色还有几分怡然?
容悦忍不住问:“吕大人,朝中这么大的变故,我看您……怎么像是乐在其中?”
吕襄笑着摆了摆手:“我不在你们面前笑,难道要攥着你们的衣袖哭吗?国策是同官员大臣相议,繁冗留给朝堂和自己便好,同乡邻朋友,说得那般沉重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