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抖开折扇来将脸掩住,有些尴尬地蹙着眉头一瘸一拐地疾行过去,期望他并未认出她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踏上吊索桥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宣告着一切伎俩化为泡影。
“夏姑娘——”
夏之秋身形一颤,转过身来僵硬地笑着:“原来你认出我来了啊……”
官稚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身子微微倚靠着吊索,笑出声来:“原来你不想让我认出你来啊,既然如此,方才为何出声唤我?”
夏之秋收了扇子,老老实实地答他:“我得意忘形过头了,本不该如此的。”
“原来如此……”官稚微微偏头去看那不远处的八角亭,那处坐着一个人,已经到了许久。
“那就是你要见的人吧?”
夏之秋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薛云照已经在亭中等候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官稚直接没有答她,而是无声地笑了笑,道:“夏姑娘,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越是人迹罕至之处,越要留心自己的踪迹,否则,就是故意留下把柄任人抓了。”
三言两语,夏之秋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虽然他知道官稚不会是个背后说人闲话之人,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官稚公子,你……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放心吧,我不会同旁人说的。”官稚告诫说,“只是夏姑娘选地点需得谨慎,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云岭峰了,有的地方虽然人多眼杂,却也不会欲盖弥彰。”
夏之秋点头如捣蒜,正预备走,却忽然停了脚步,转回头来看着官稚,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官稚公子,你是人吗?”
官稚听来觉得好笑:“夏姑娘,你是在骂我吗?”
“不是不是不是……”夏之秋连忙摆手,一头慌乱地向他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虽然没有大我多少,但谈吐举止,言辞玄奥,远远胜于常人。”
官稚淡淡笑着,他明白夏之秋的话是什么意思,故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出神地望着远山纵横——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若是将心思阅历都写在了脸上,世间哪还有什么坑蒙拐骗,爱恨情仇。就算是书,也是三分读七分悟,更何况人非圣贤。以貌取人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和直觉,有时候会帮你,有时候却会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