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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薛云照按例巡营。
南疆一战后,他在军中的威信算是立下了,初入营中时各处总是颇有微词,如今也都渐而心悦诚服起来,一如行夜有灯火,便有了方向,懈怠之风不再,每次巡查时将士都勤勤恳恳地操练,未见一丝纰漏。
薛云照心中慰然,言语赞扬了几句,却见几个副将看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便问道:“怎么了?”
张副将心口不一地摆摆手:“无事,无事……”
薛云照又看了看旁的人:“当真无事?”
众人又心口不一地点点头。
薛云照负手:“既如此,今日巡营也差不多了,我这便回去了。老张,晚上和兄弟们吃点好的,不用担心军饷,从我账中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说着,抬步似乎当真要离去,几个人手忙脚乱地上前拉住他:“将军留步,留步留步……”
薛云照早知他们心中藏着事,却又支支吾吾不言语,本也没打算真走,这厢转过身来,目光扫过面前一众人:“到底有何事?”
张副将是个糙汉子,低头搓着手,有些羞赧地笑道:“其实吧……是我……上回我家夫人难产血崩,多亏了将军策马从宫中请了太医来,才不至于一尸两命,事后又送了各种珍贵药材来给夫人调养。我这人……我是个行伍,说不来什么漂亮话,也知道将军是状元出身,没由得在你面前卖弄,就是想邀将军一同用些酒菜,但算不得什么珍馐,怕将军瞧不上眼……”
薛云照松了口气,笑道:“各位从军比我早,都是我的前辈,南疆一战中又同吃同住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清楚我的脾气秉性?酒菜摆在哪个帐中?走,我们一同沾沾老张的喜气……”
人群肉眼可见地松快了些,众人簇拥着他,一同嬉笑着入了营帐。
“要我说啊,咱们哥几个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盼来了个能主事的。原本想着朝廷糊弄我们,拿全天下的性命开玩笑呐!派了个白面书生来,怕是牙都没长全,竟也敢叫他统领三军,去与南蛮子较量?”孙副将单手托着酒碗道,“薛将军,是我老孙眼拙,你是实实在在有本事的,这一杯我敬你,算是给你赔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个大老粗计较!”
他说罢,咕噜咕噜三两口便将碗里的酒干了,示予众人。
薛云照也笑笑,单手端起酒来一饮而尽,方道:“昨日之事都是过眼云烟,要紧的是眼下,咱们如今是过命的交情,日后我也是要仰仗各位的。”
张副将眼里闪着光,有些眼羡:“看咱们薛将军,哪怕是入了行伍,也让人一眼觉得不是一般的行伍,尤其是开口说话和举手投足,与我们就是不一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