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照身披甲胄,手执长枪,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眸里似是有光,纵然此时身在朝堂,楚藏也可以想象得出,千里兵戈万里沙场,其间屹立着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的景象。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楚藏咬牙盯着他。
薛云照笑了笑:“我孤身一人,要杀便杀。若我今日大局谋定,谁诛谁的九族还未可知呢……”
他持着枪,身上沁着杀气,一步步向朝堂上走来。
“千牛卫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楚藏大喝一声,话音落,一众侍卫齐齐窜了出来,护在了君王侧。
孙副将仰天长笑:“兄弟们!家国积贫积弱,帝王昏庸无道,是时候杀出一条血路来,拥新君入主朝堂了!”
这一声带着血气,贯穿所有人的耳膜,足有撕裂天地的气魄。严阵以待的将士目光炯烈,嘶吼着操戈奔袭,像是要生生喊出这么多年来的压迫与不屈,满堂金玉皆颤抖!
千牛卫疾冲上前,以身护佑君王。两边兵力交缠,耳畔兵戈声阵阵,朝堂上很快弥漫起了微弱的血腥之气。
厮杀在身后,薛云照背对生死,提枪缓缓走向瑟缩在龙椅上的皇帝,尖刃贴着地面擦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他眼里沁着血,边走便道:“臣弑其君,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薛云照举起枪向那个年迈而一事无成的君王猛然刺去,却被扑上来的楚藏拦住。他攥着枪柄,死死地盯着薛云照:“没有继位诏书,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入了史书是要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的!”
薛云照冷笑了一声:“国师何必事昏主?我并非宗室人,就算得了继位诏书又会有几个人承认?要不上,也不必要。”
他话音一凛,宛如腊月寒冰:“别再妄想替这个老贼续命了,此时此刻我便要送他上路!”
话音未落,他抬枪一掀便将楚藏推开数步之远,而后单手举起长枪,向眼神吓得缩成一团的帝王狠狠刺去——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楚藏咬牙再次扑了上来,以身挡在了帝王面前。长枪的利刃刺入他的胸膛,很快便有殷红的血渗出。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他大喝一声。
一语毕,耳畔风动,屋梁之上有人举刀凌空跃下,几乎未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径直袭向薛云照的脖颈——一道凛光闪过,霎时鲜血喷涌,滚烫的殷红飞溅在君王的身前、脸上、口中,他的四肢百骸陡然觳觫起来。
在那道惊恐的目光里,长枪应声落下,面前身着甲胄的人再没了动静,缓缓向后仰面倒下。
落地的那一刻,头颅自脖颈处分离,骨碌碌地滚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