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夏峥被害,人终究没能救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客,一朝金错刀成金疮药,却还是成了所救之人的催命符。
夏峥是夏之秋的父亲,哪怕撇去幽冥异路帖的缘由,江令桥也不愿让她遇见丧父这样血淋淋的祸事。可如今,她却无能为力,一想到自己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心就如锥刺一样疼。
这个世间苦命人不在少数,父亲在,夏之秋和她还有所区别,如今夏峥不在了,她们也就全然相同了——父母双亡,孤游人间,往后的路,需要自己一个人去走了……
很久之前,有个念头就在江令桥的心里扎了根,如今,愈发笃定了。
夜晚,国师府灯火通明,从觥筹交错到席间清冷,不知不觉已近子时。
在去喜房的路上,屋檐上忽然跃下来一个人影,游魂般出现在楚藏的面前。那人面色凝重,手里郑重地捧着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坛子。
“夏将军的尸体不全,不便以棺椁送来。属下就地行了火葬,坛中便是他的骨灰。”
容悦瞥了一眼,沉声问:“那江令桥呢?尸体可有寻到?”
白道顿了顿,微弓着身子坦白道:“我们……没有寻到……”
空气静默了半晌,楚藏微微仰头看着府苑里通明的灯火,最后淡淡地应了句:“嗯。”
那泥烧的骨灰坛朴素得就像一抔尘土,里面却藏着一个人的肉身和灵魂,楚藏始终都知道,那是夏峥,是夏之秋的父亲。
“找个将军罐装了,入土为安罢。”
他说罢,转身向烛火更深处走去。穿堂的晚风微微掠动他的衣裾,将这句话吹得轻飘飘的,落在水里,融化在水中的月里。
而那一身渐行渐远的红,却灿烂得像一团经久不熄的火焰。
洞房之内,新娘子仍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榻上,身旁红枣花生桂圆洒了满床,屋里并没有多少吃食,窗外倒是飘进来些残羹冷炙的味道,让灯青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出声来。
“小姐,你已经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偷偷吃点吧,不会有事的。”
盖头蒙着夏之秋的脸,灯青看不见她的神色。
“没事,我不饿。”红绸之下传来女子的声音,“倒是你,肚子都叫过三遍了,先垫垫吧。”
灯青抿了抿嘴,她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顾不得再推拉第三次,连忙嗯了两声就兴冲冲要出门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