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了拢大氅,小声地回应道:“多谢。”
楚藏轻叹出一口气,静静地凝望着她:“阿夏,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客气的。”
“……嗯。”夏之秋嗫嚅地应了一声,又将头转了回去——那样多情的眸子,多看一眼,她都只会觉得良心难安。
舟楫微微动了一下,看着眼前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她知道他就躺在她的身侧。
“阿夏……”身边人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从来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今往后,我也是你的亲人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夏之秋并没听太懂,却莫名觉得很安心,低低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楚藏听到了她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丝慰然的笑意——浅尝辄止的交谈,浅尝辄止的情分,原来……人是这样简单便能满足的生灵。
可是这么久了,那个人,为什么总是欲念深重呢?
楚藏的眼神黯了黯,其间藏着一抹暗流涌动的锐利。
宫墙之下,孟卷舒惬意地倚在贵妃榻上,整个人没在金黄色的阳光里,干净得像一尊玉像。
“把那几盆花搬出来晒晒吧。”她懒懒地半躺着,一手扶额,一手摇扇,语气闲适从容。
“你对你的花真是疼爱,比稚子还金贵……”江令桥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入寝殿,将那些花一盆一盆抱出来。
殿中无人的时候,她们总是会这样没规矩地接着彼此的话茬,一旦有外人在旁,又能完美地装出一副上下严明的假象。
江令桥挑了个阳光最好的地方,将花小心翼翼地摆了上去:“早就想问了,这究竟是什么花?怎么我此前从未见过?”
孟卷舒慢条斯理地白了她一眼:“物以稀为贵,这可是陛下特地叫人从西地寻来的宝贝,是天家恩泽,自然该与众不同些……哎哎哎——你别闻,再给我闻坏了!”
她乍地一声喊,江令桥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放下花盆,转而不再看,继续将寝宫中剩余的花搬出来。
“望秋啊……”孟卷舒颇为遗憾地抿了一口茶,“你说你和楚藏都是忘川谷的人,怎么还互不相识呢?这下好了,我想打听点这王八蛋的秘辛都不成,唉……”
“莫说是你了,我也是才得知忘川谷之外还有这么一道眼线。”江令桥直起身来,“巫溪此人深沉,一眼看不透,她心里藏着多少事,若是自己不说,外人怕是不得而知。”
孟卷舒眼里闪着微光,她撑坐起身来,神采奕奕地看着她:“那你觉得,巫溪和楚藏,到底是谁在替谁办事?”
“这个嘛……”
江令桥微微侧着脑袋,像是在深思熟虑。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她见过巫溪,见过楚藏,却并未见过这两个人在眼前一同出现,故而也不清楚他们交谈时的语色神态,更不清楚他们一方庙堂一方江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巫溪和楚藏,之于她而言,就像是黄泉边的彼岸花,花叶岁岁不得相见,却又始终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联系,将这两个人牢牢地囚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