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某些窃窃私语伴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是路过琴嫣殿的宫人绕道而行,几乎每个人谈论起琴嫣殿和殿中那位高高在上的贵妃时,都会刻意压低声音,眉眼之间尽是讥讽和奚落之色。
比瘟疫更可怕的,是人言;比瘟疫走得更快更远的,也是人言。
哪怕事情真假未定,孟卷舒就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百口莫辩。
楚藏恶语中伤,虽然已经被押入了诏狱,可那些说过的话却如随风而生的草籽,遍地生了根。
时值晌午,尚食局派来送午膳的两个内侍也有了些微妙的不同,不再如往日那般巧言令色了,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埋头将菜肴摆上桌,似乎什么也未曾听闻过。
然而那一次又次暗暗瞟向孟卷舒的眼神,以及嘴角那些不为人察的翕动,却又仿佛在无言中说尽了无限事。
“行,今日送膳辛苦你们了……”孟卷舒温和地笑着,抬眸看了江令桥一眼,“望秋?”
江令桥扁扁嘴,极不情愿地走到两人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些散碎银子。
两个内侍见了,顿时笑逐颜开:“娘娘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人们的本分。”
“今日天冷,两位内侍来这一趟也是受累,买些酒暖暖身子吧。”
那两人相视一笑,也不推辞了,躬身作揖道:“多谢娘娘。”
说罢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江令桥看向案前端坐着的孟卷舒,她似乎并没什么触动,比任何人都要淡定,一口一口专心吃着饭。
“今日的菜不错,望秋,你也坐下一起吃。”她平静地笑着。
于江令桥看来,却假得可怜,苦得发酸。
她偏过头去淡淡地望着殿外,抿了抿唇,兀自走出了琴嫣殿。
殿外,那两个内侍并没有走远,一面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一面猥琐地嬉笑说闹着,声音不大,可于听觉敏锐的江令桥来说却无比刺耳。
“这贵妃娘娘青春正好,相貌也没得说,我看啊,传言多半假不了!”
“瞧你那样儿,肤浅!要我说啊,你打量得还是不够仔细,别看这贵妃华服锦衣,一层叠一层的,内里可足料得很!看看那身段,那……”内侍说着,粗鄙地托了托胸前,淫淫/笑道,“那儿可不止二两肉啊……”
另一个内侍心领神会地跟着笑:“奸细不奸细什么的我看不太可能,勾引大臣倒是有几分真,你说这样……一个美人,哪个男人见了能把持得住!朝中的那些官员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却是道貌岸然,尤其是某些上了年纪的,最喜欢这样新鲜水灵的了。”
“别提那些岁数大的老头子,就我这样一个残的,见到那样一个绝色妙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若是被她这么滋润滋润,说不定哪……嘿嘿嘿连兄弟都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