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宫里几时成了你为非作歹的地方了?”说着,一鹤发鸡皮、蓬头历齿的老内侍走了过来,年纪虽大步伐却矫健,听口气,像是有些地位。
女监见了他如见救命稻草,惊声叫道:“干爹!干爹救我!”
江令桥唇角一抿,手里松了力道,女监虽然没了禁锢,挣脱时却还是不由地趔趄了几下。
“干爹!干爹,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会哭的先一脚先抹起了眼泪。
地上的女监内侍们见有人撑腰,也忙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老内侍身后。
好一出父慈子女孝的场面,江令桥双手抱肘,细细审视他们,静等着来人开口。
老内侍打量了她须臾:“姑娘一身江湖气,着实不太像宫里人啊……”
“有江湖气的人不能是宫女么?”
“呵呵呵——”他笑着,眼里却是平静如常,“律法没有记载,自然是无碍。只不过——替敌国细作分辨可不是一件小事,姑娘打算给个什么说法?”
江令桥向他福了福身:“内侍大人,您的这些儿儿女女在宫里不安分,活儿没做几件,腌臜话倒是说了不少。我也不论平日了,如今正逢国丧,本该是上下肃然的时候,他们这样嬉闹无端,用淫言秽语玷污宫闱,这又是什么道理?”
女监露出嫌恶的表情:“她是奸细!是窃国贼!亏得宫里这么多年好养着她,她就该遭人唾骂……”
话音未落,老内侍遽然回瞪了她一眼,骇得那女监缩回头,讪讪地闭了嘴。
江令桥一扬眉:“姐姐不妨好好想想,方才的侮辱之言,可有一句是指摘贵妃娘娘为细作的?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她笑吟吟地看向老内侍,意味深长道:“内侍大人,您是个耳清目明的,可惜儿女这样阳奉阴违,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说您什么好话呢?”
“你胡说八道!你你你!”
女监跳起脚来,正要冲上前,却被老内侍一把拦住,厉声喝住她:“还不知错!”
“干爹……”女监眼圈一红,声如蚊咛。
江令桥凛声:“皇城是宫规森严之地,本就容不得闲言碎语来置喙,当差之人自当以差事为重,有些话本应搁在心里,如果非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就该当着被人听到的风险。若是不加遏止,被有嘴无门之人传扬,届时人人乐道,皇宫岂非成了个可笑的污糟之地?再而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取,激化两国矛盾,引来边关战乱,您儿女这几条小命,够赔么?”
老内侍听罢,重新审度了江令桥一番,而后启口问道:“老朽手下的人,若是做错了,姑娘大可知会一声,老朽自会不留情面重重责罚。不过姑娘也说了,当差之人自当以差事为重,这番打打闹闹的作为怕是不太合规矩,不知端的又是哪个宫里的规矩、哪位主子的差事?”
“我……”
江令桥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应答之时,肩头忽然传来一股温暖的力道,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男来人抵身立在了她面前,不疾不徐地笑着。
“端的是国师府的规矩,行的是肃正宫中风纪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