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一时语塞,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得很是难看,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哀求的目光投向楚藏。
楚藏走上前,向官稚行了一礼:“陛下,臣以为不妥!”
官稚危险地眯起眼:“楚大人,你一天要驳朕多少次才肯罢休?”
楚藏仰首,目光锐利如淬毒的箭矢:“陛下,自古以来就没有逼人臣做内侍的道理。”
官稚跟他叫板:“内侍都能位极人臣,臣子怎么就不能做内侍了?若没有这个先例,朕今日开了岂不就有了先例?”
“一国之君当仁爱天下,陛下这样做,预备让梁大人一家妻儿老小怎么办?”
“是梁大人自己说的,说要有所作为。再说内侍也能升官,更何况梁大人来了就是天子近臣,这是何等风光的事!”官稚没好气地说,“怎么,楚大人不会是嫉妒了吧?你要替他?”
听到这儿,事情似乎是走到了死路,只待官稚一声令下,自己就会被带到一个小黑屋里被迫净身。梁大人连忙跌跌撞撞地爬上前,一个劲地向官稚磕头:“陛下开恩……陛下开恩,饶臣一条薄命吧……臣上有老下有小,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宫啊……”
他哭得实在凄惨,扰得官稚头痛欲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手去揉眉心,似是恨铁不成钢。
“你就这么不愿做朕的左膀右臂吗!”
听这语气,局势似乎出现了转机,梁大人连忙磕磕巴巴地膝行上前:“臣……微臣福薄,实在承不起陛下抬爱……还请,还请陛下另谋能人……”
“伤心,真是叫朕伤心……”官稚掩面悲戚,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
容悦看得分明,那指缝之间流露出的,乃是得逞的笑意。
就这样,官稚以不想再看见梁大人为由,革除原职,将他调出中都,派去了偏僻的州府。临走的时候,梁大人还满面纵泪,感激涕零,皇恩浩荡四个字喊得比谁都响亮,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整件事有什么不对。
楚藏自然知道官稚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由容悦观星象,扔出朝廷星盘错乱的幌子,再借口说病体未愈乃天象所致,在朝廷中胡乱指点一通,弄得鸡飞狗跳一团乱。相似的手段屡试不爽,楚藏一党中已有多位要员被派去任一些无足轻重的闲职。
楚藏孤身一人,已然处于劣势。
黯然走在回府的路上,月光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四下静悄悄地,没有风雪没有鸟鸣,寂静得仿佛世间只余下自己一个人,无亲无友,无儿无女。
夏之秋已经把自己锁在房中好几日了,不见人,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楚藏很担心,日日都去叩门,可她从来不肯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