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在那里等你们!”
他的声音洪亮,咬字清晰,字字入耳。
有人在那里等?
一直跑?
好像什么都说了。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平时武装越野到达终点时那种欢呼雀跃的亢奋一点都没出现。
李正看看周围的人。
他看到了魏胖子。
他看到了张建。
还看到了李启满。
每个都都低头猛跑,没人高兴,没人庆祝达到了终点。
李正只好跟着大家跑。
跑了大约五百米,忽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穿着迷彩裤,体能t恤,头戴奔尼帽,个头壮硕,模样威严的人——也许是教官。
他朝着所有人喊:“从台阶这里跑下去,到下面的训练场集合!”
一边说,手一边朝左侧指。
队伍又像一群被牧羊犬赶得服服帖帖的羊儿一样,拐了个弯。
左侧出现了一段落差大约十多米的水泥阶梯。
兵们呼啦啦顺着阶梯往下跑。
到了下面发现整个训练场灯光通明,脚下踩着的是一条阅兵道,很长很长。
路边的草坪上又出现一个和之前那位装扮一样的教官,对着他们吼道:“看到那边的障碍场没有?朝那边跑!”
障碍场……
果然,教官手指的方向能看得见一个障碍场。
他们从没见过的障碍场,和大纲规定的四百米障碍完全不同。
跑……
背着背囊,背着枪,摇摇晃晃跑到障碍场边。
障碍场不远处有一堵长长的砖墙,上面刷着几个大字——忠于祖国,超越自我,挑战极限,猎人必胜!
那几个字红彤彤的,比人还高,墙边停着两台油罐车,还站着几个装束打扮和之前见到的教官一模一样的人。
“都过来这里集合,站在墙前面,成一列横队!”
还没等李正缓一口气,为首一个大约二十多岁没有任何军衔标识的教官,将所有人赶鸭子一样归拢到了墙边,让他们站好。
大家战战兢兢排成横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
已经两个教官跳上“油罐车”,架起水炮——李正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花眼了,根本不是油罐车,那是两台大水车,车厢上的椭圆罐子是水罐。
“他们……”
魏胖子感觉大事不妙,可话还没说完,一支强劲的水柱扫过来,直接将他推出两三米外,直接撞在了墙上。
接着,两支水龙不断扫过每一个兵身上。
教官站在车边大喊:“欢迎你们来到猎人基地,我们这里又叫兽营,你们太臭了,我不喜欢,先帮你们洗洗澡!都给我站好了,不准趴在地上,谁敢趴下,我就对着他一直喷,不会停!”
洗澡?
李正第一次见用高压水枪洗澡的。
这里夜间的温度也不比昨晚上搞耐寒训练的时候高,甚至更低。
刚跑完六公里的奔袭,浑身正热乎乎的,突然冷水淋到身上,那种感觉颇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意思,内热外冷。
最可怕是水柱的冲击力太大,扫到谁谁就倒地,还必须马上爬起来吧,不然教官就会拿着水枪对你一直喷。
“手挽着手!相互帮忙!你们的协作精神呢?难道你们部队的排长班长没教你们要合作吗?知道特种部队注重的是什么吗?协作!我们是不兰博,不是美国佬电影里的魔鬼司令,世上没有兰博,兰博都在坟墓里了,活下来的只有真正的士兵,会协作的士兵!”
教官的话提醒了众人,大家连忙手挽手,重心前移,弓步向前,水柱射到谁的身上,旁边的人就死死挽住胳膊分担冲力。
这下情况变得好了不少,虽然还有被冲倒的,但在战友的帮助下很快站了起来。
人被折磨到极致,反倒会释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
两天了,睡了八小时不到,跑了一百多公里,走过高山峡谷,走过沼泽泥地,又奔袭了足足20公里,在荒郊野岭中的灌溉渠中蹲了一个通宵。
现在,又站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基地里,站在一堵高墙前,被一群疯子一样的教官拿着高压水枪一顿滋滋。
李正感觉自己前二十一年的人生岁月里除了被压在废墟下的那几天,其余的经历加起来也没有今天痛快和复杂。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