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打着要散步的幌子走出了卧室,正巧发现忧子在外手足无措地张望,千夏则站在她的身边拍着她的后背。
忧子一看到沙棠马上小跑着扑了过来,拽着沙棠的衣角忙问:
“成丝前辈!你还好吗?”
千夏在她身后匆匆赶来,见忧子上前询问便止住了。
沙棠皱起眉头,这姑娘很关心自己啊……他回道:
“多亏神的庇佑,我并没有大碍。不问问岸边的情况吗?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女孩似乎回忆到什么,她揉搓着手中沙棠的衣角,耸着肩膀,娇小又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都是因为……”
忧子猛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波纹:
“岸边那个蠢材居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根本就不想承认我和他是一个学校来的!”
“……”
沙棠沉默着从忧子手中扯回自己已经被揉到皱巴巴的衣角,随后露出一个灿烂到仿佛能见着彩虹的笑容:
“我很感谢你的关心!”
他拍拍面前女孩的小脑袋,也不管对方是否会给自己回应,自顾自地说着:
“终于解除禁闭,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旁的千夏双手一拍,看起来格外高兴地祝贺道:
“好啊!那我们可以约成丝前辈一起出去玩吗!”
“可以喔,不过这几天先放我一个人清净清净吧。这里还有些不错的风景,日后我再带你逛逛。”
沙棠对千夏笑面相迎,却在下一秒面露苦涩,惋惜地说:
“岸边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他本应该将身心都奉献于神,却私下藏着他心。这样就算是神宽恕他,他也不可能到我这个位置了吧……”
沙棠面上维持着淡然的微笑,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回了卧室,留下身后两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
晚餐过后,沙棠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唯一一件鲜红的羽织,他抖去了衣服上的灰尘,将其穿在身上,走出门外。
那抹血一般的艳色在空白的世界里行走,他到了山崖边,高空的空气清新凉爽,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他深呼吸,氧气填充满肺部,沙棠坐在了崖边,悬空的腿晃来晃去,自言自语着:
“最近压力太大了啊……我都不想活了……”
“那就去死!”
暴戾的其他人的声音划开寂静的幕布,沙棠的身体被失重感包裹,有人从他身后恶狠狠地推下了他!
在坠落的最后一秒,他转头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在紫色眼瞳中映射出的那个人,癫狂地笑着。
红色由山崖坠落,消失在冷空气之中,他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
“终于……终于!现在只有我能成为祭品了!我拥有了为神明大人奉献的机会!”
黑影用力抱住了自己,因过度兴奋染上红晕的脸更显病态,那人颤抖着远离了山崖,喃喃自语着:
“我就说没有人能比我更适合……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反正成丝沙棠自己也不想活了,这个机会本来就应该让给我!”
那声音说得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大声,充满了期待却不含一丝愧疚,就好像沙棠真是自己跳崖,与他无关。
“让给你什么?”
这一声让凶手动弹不得,他站在那儿,惊恐地回过头,却看到本该摔成肉泥的人站在崖边,白蛇那双红瞳凝视着他,那是被怒意渲染的颜色。
“我问你,让给你什么,忧子。”
沙棠目光凌厉,在这雪山的众人,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
忧子后退了几步,她攥着胸口的衣布,咬牙切齿,却发不出一点诡辩的声音。
白蛇游动着身躯将忧子和沙棠包围,蛇信声带来的压迫感一并施加在了沙棠身上,它声音清冷:
“我妻忧子,你胆敢擅自破坏神的祭品,谁给了你这样的资格和胆量?”
在神还想要这个物品时,没有人可以去剥夺,白蛇的职责向来如此。
忧子吞咽了下口水,她无法反驳,她想要杀了沙棠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一言不发许久,忽然跪倒在了地上,这卑微的姿态却配上了她不可理喻的愤怒:
“我才是真的全心全意信仰着神的啊!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爱戴着神!一直在为了成为祭品奉献于神努力!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成丝沙棠!”
“住口!连神的意愿都没有考虑到的人,没有资格说自己全心全意为神!”
白蛇盯着忧子,将忧子的话全盘否认,然而忧子苦笑着,只顾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我特意靠近岸边,以至于是精神控制他到让他患上癔症,就是为了如今……我为了神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牺牲!我策划这么多年耗费的心血……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虔诚吗!”
沙棠又想捂着耳朵了,看她这歇斯底里的德行,和岸边还挺有夫妻相的。
“够了!剩下的反思,去狱里和岸边慢慢想吧。”
白蛇不耐烦地用尾巴拍拍地面,雪都随之震动散开在了地上。
忧子傻在了原处,白蛇这句话代表了她再也没有可能取代沙棠成为祭品。
“求求您!再给我个机会!我的信仰千真万确!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白蛇没有在意忧子的乞求,他任由之后赶来的信徒将忧子带走,就像他们带走岸边时一样。
沙棠见忧子已经被带远了,才用右手扶着后颈,左右歪头活动着脖子。
他被推下山崖后被白蛇接住,但白蛇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用尾巴把他卷着带上来,而是提着他的脖子把他快速地丢了上去。
这就导致了沙棠的脖子现在还又酸又痛,白蛇多少是带了那么点私人恩怨。
白蛇一路上护送,或者说是监视沙棠回他的卧室,白蛇语气带笑,赞许道:
“你比我想的聪明,怎么怀疑到我妻的?”
沙棠托着下巴回忆道:
“我被下毒那次,她也是急匆匆地来确定我的安危,这两次她的重点全在我身上,她巴不得我出事的样子。”
白蛇问:“千夏呢?”
沙棠回:“如果忧子没有异常,我会继续试探她的。”
白蛇轻笑几声赞许道:
“知道引鱼上钩,也知道趁着晚餐时间把计划和推测告诉我,守株待兔玩得不错。”
“不用考虑我的奖赏,我是真心为雪山服务。”沙棠忽略白蛇沉下的脸色,转移话题,“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狱?”
两人已经到了门口,在沙棠即将合上门时,它回复了沙棠的问题:
“永远也不可能了。”
门最后的缝隙也消失了。